2018年11月17日 星期六

【Fate×金女主】櫻樹的枝椏01(現paro)



00.

  不知怎麼地貓逃脫了,爬上櫻樹的枝椏。
  砍下樹,
  得到了花瓣與屍體。




01.

  她被一陣毫不客氣的金屬與木板摩擦的聲音吵醒。
  那道尖銳噪音的侵略性與她恬靜的日常作比較,大概是丟開衣物與親手撕開皮膚的差距。
  岸波白野犯著頭疼,在床上思考了十秒要不要忽略那聲音,最後才掙扎著爬起身,披了件針織外套走出臥房。
  她拖著步伐緩慢地穿過廊道,她先是去門口確認,接著發現門口有一片淡紅色的污漬,一路延伸到客廳。
  她嘆了口氣,像和賽爾與葛麗特循著麵包屑那般,隨著污漬的痕跡移步到客廳。

  岸波白野一點也不意外在客廳的沙發上看見那個人。

  「吉爾,你把我的沙發弄得好髒。」
  「我可不記得我允許過一個雜種對我說三道四的。」
  明明不是這個房子的主人,甚至也不是同居人,擅闖私宅的吉爾伽美什卻一點也不害臊,恬不知恥地霸佔她的沙發。她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看見那個金色的男人仰臥在沙發上,以扶手作枕,血量比起門口的血跡更甚,但深色的沙發表層沖淡了視覺上的色彩,看起來只像外層浸濕了一般。
  「……這誇張的血是怎麼回事?」
  「有一半不是我的。」
  「所以有一半是你的囉。」
  「……」
  吉爾伽美什厭惡地瞪了她一眼,岸波白野也理直氣壯地瞪回去。接著那個滿面臭臉的男人別開臉,半闔起眼瞼,看起來像是在忍耐疼痛。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又跑來我這裡……吉爾,你這樣我之後會很難清沙發的。」
  「管好自己下賤的嘴,雜種。」
  「讓我看一下傷口。」
  「別碰我。」
  「不清理乾淨我不會讓你睡床的。」她說,「又不是第一次了,你知道有多難洗嗎──」
  「我對貧民那無聊的洗滌消遣毫無興趣。」
  岸波白野伸出了手,在碰到他之前便被吉爾伽美什一臉嫌棄地揮開,這讓她真的有些惱怒了,這位高高在上的王沒事就三更半夜闖她家還這種態度,她明天可是有課的啊。
  要直到她再面無表情地伸出第三次,吉爾伽美什才終於願意讓岸波白野觸碰。





02.

  好不容易讓吉爾伽美什安分地躺上她的床鋪,已經又過了兩個小時,岸波白野收拾醫藥箱後睏得要死,這個男人又直接霸佔了三分之二床的面積,她心死地想著這是要她睡地板上嗎。但每每跟吉爾伽美什同床共枕時也老是被他一腳踹到地上,好像先躺地板和先躺床上都沒什麼分別了,反正最後她都是得睡硬地板的。
  當岸波白野心如死水地準備帶著被子睡在地面上時,還沒完全入眠的吉爾伽美什突然拉住她的手腕,強行將她拉回床褥上。「吉爾?」「不准動。」
  她知道自己沒得選擇,任由這個男人將自己抱在懷裡。

  她在他的懷裡嗅到了酒、血、菸,以及藥的氣味。
  吉爾伽美什平常並不會傷到拳頭,因為他更習慣用腳踩人,好像踐踏人類是他的本業一樣。今天她在指背上以及指甲縫隙裡取出玻璃碎片時,吉爾伽美什從頭到尾都沉默不語。吉爾伽美什的傷集中在手掌、側腹,以及後背上。她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吉爾伽美什不說。
  岸波白野也從來不問。

  她沒有興趣。

  酒,血,菸,藥的氣味。
  毀了的襯衫與骯髒的橘色燈光。
  不知為何,那反而讓她感到有些安心。


  


03.

  吉爾伽美什的手在她身上肆意遊走,這才讓她從疲倦的早晨中呼吸到今日的第一口氣,像打開門扉才終於讓光悄悄進來,岸波白野發現自己起床晚了,而吉爾伽美什的手緊壓著她不放。柔軟的皮膚包裹她全身上下,若是蘋果有其人形大概就是像她這樣,她沒聽過蘋果被壓碎的聲音,但倘若蘋果有其雛型大抵就是像這樣。
  吉爾伽美什手上的力道強烈到她感覺自己要被壓爛。
  彷彿她生來就是要被輾碎。
  「──吉爾。」她呼喚著枕邊的男人:「吉爾伽美什。」
  過了三秒她才得到一聲不耐煩的回應。
  「幹嘛。」
  「……你是想殺了我嗎,快放開。」
  「哼。」
  吉爾伽美什的聲音聽起來反而有些無聊,「搞不好我就這麼打算的。」
  「……」這個男人又想搞什麼了。

  吉爾伽美什看著她的反應,言不由衷地笑了,金髮在窗簾縫隙竄進的晨光之中栩栩如生、搖曳生姿,他翻過身壓在她身上,在雜種的耳邊輕聲訕笑著。
  我的雜種。他這樣叫喚她。
  「給我一個不殺妳的理由,雜種。」
  岸波白野的寡言無語偶爾會激怒他,偶爾他又似乎是喜歡她這樣,岸波白野得以在他苟活多年無非是她天生相當擅於辨別這兩種。她看著眼前這個一夜過去身上煙硝味也未曾散去的男人,窺視著他的臉色心想他昨天是沒睡好嗎這樣胡言亂語的。
  有一半是假的。
  另一半或許又是真的。

  「……」
  她又該回答什麼才好呢。

  她並不覺得吉爾伽美什會殺了她。
  但要是有一天他這樣做,岸波白野也不會太意外。



 

04.

  緩慢的視線。
  鱗片的光澤由尖端以雲朵的位置更迭緩慢移動至底部,吉爾伽美什的紅色視線就類似爬蟲類那樣帶著濕潤與刺骨的意圖,岸波白野屏除多餘的感官,將知覺凝聚,卻沒有辦法感受到比惡意更明顯的東西。
  那股意象的具體程度是不可視的海洋,即使知曉海的深度,也抵達不了底部。
  她並不認為吉爾伽美什是邪惡的。
  但這男人為什麼總要以這種面目示人?

  吉爾伽美什的聲音很遙遠。
  聽起來像舊收音機裡傳出的人響。
  於是她對著那個雜音回答:「……我還要做早餐呢,吉爾,快起來。」
  吉爾伽美什歛起笑意,「這倒是個不殺妳的好理由。」
  「雖然妳做的料理跟狗飼料差不多。」
  「既然這樣說的話就別吃啊……」
  「高興吧雜種,畢竟是妳絞盡心思的供奉,那些廉價食物我願意入口便是妳莫大的榮耀了。」
  「用我冰箱裡的食材可以嗎?」
  「寒酸。」他毫不客氣地說,「但我也對妳那和胸部發育差不多貧窮的經濟狀況略知一二,我准了。為能夠向我奉上料理而感到歡愉吧。」
  「是是是。」她嘆了口氣。

  但岸波白野伸手想推開吉爾伽美什的胸膛時,那個男人卻紋風不動,她看著到吉爾伽美什臉上的傷口,手指逾時緩緩游移往上,指腹沿著他的臉形的輪廓輕觸著,感覺像在碰一個空有外殼的石像。
  那份空寂中,感覺不到任何生命寄宿其中。
  她感覺自己的觸碰到吉爾伽美什臉龐的皮膚部位在輕輕發燙,所謂現實無非是情緒波動的延續,偶爾會像啤酒那樣從杯子的邊緣中白花花地冒出來,她所能感受到的感官也是當氣泡流淌而出時那一瞬的感受。
  語言具備意義,此刻也等同於死掉的廢詞。
  偶爾會有這種時候。
  當吉爾伽美什不需要語言的時候,她也不需要。

  她攬著他的脖頸,撐起上半身,輕淡地吻了他。

  「這也是個好理由。」金色的神明泛著冰冷的笑意,「我的雜種。」





05.

  當吉爾伽美什闖入她的私生活時,總會有幾個令岸波白野困擾的地方。
  一,她的寢室會被霸佔。
  二,她要清理的垃圾變多了。
  三,吉爾伽美什不下廚,但當她在準備料理時,他會在她背後煩她。

  「……吉爾,你好重。」
  吉爾伽美什攬著她的腰側,從背後環抱住她,岸波白野只感覺又重又熱又行動不便。
  「吉爾伽美什……」
  「安靜,雜種。」
  「我這樣連打個蛋都很難。」
  但那個男人還是沒理會她的意願。
  「我想要了,雜種。」
  「一,我等一下有課。二,我正在煎蛋。」
  「在沒有我的允許下,妳竟然有這個膽子踏出家門啊。」
  「這裡是我家,吉爾伽美什。」
  「妳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呆子。」
  「讓我煎蛋……拜託……」
  她的忍耐快到極限了。

  結果拖到四十分鐘後,吉爾伽美什才終於放過她,懶懶散散地晃到飯廳裡,百無聊賴地等待雜種的供品,平常只需要二十分鐘能解決的事情,只要吉爾伽美什在家,就會花上兩到三倍的時間。
  「簡直就是飼料。」吉爾伽美什吃完煎蛋捲後這麼評價。
  不過即使如此,他每次都會默默地吃完,於是岸波白野也就懂了他的意思。
  「我等會要出門。」
  「我可沒允許。」
  「不管有沒有你的允許都一樣。」她耐著性子說,「家裡的東西隨意怎麼使用都可以,拜託不要再把浴室弄得很難收拾了就好。備用鑰匙一樣在鞋櫃那邊。……其他還有什麼需要的嗎?」
  「妳。」他面無表情地說。
  「我要去換衣服了。」她裝作沒聽到。

  對雜種貿然無禮的離席,吉爾伽美什難得地沒有大發雷霆。
  具備震懾力的深紅色瞳孔緩緩滑至眼角,他凝視著窗外的景色,櫻花季已經過了,樹梢停著一隻野貓與他四目交觸,一對上視線後那隻野貓便跳走了,爬向更高的地方。他聽雜種提過這隻貓,她似乎心血來潮會去餵養牠。
  雜種有她飼養寵物的方法,比方說當貓逃上枝椏後,她是會選擇拿著食糧引誘貓的類型。
  而吉爾伽美什很清楚他會怎麼養。
  他會連同貓一起把樹砍了。

  「──妳得知道妳是屬於誰的東西啊,雜種。」
  他靜默地喝完那杯廉價的咖啡。





Fin.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

留名字的位置在「名稱/網址」輸入即可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