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1月17日 星期六

【Fate×金女主/微閃恩】旅的間隙



00.

  既不是友情,也不是親情。
  不像戀人。
  也不是主從的關係。

  從隔絕一切的容器中滲出,從比海還深的地方,從分解至最微渺的糞便裡,像是吃掉海灘和貝殼,像是吃掉大腦和果實,貪婪又無欲的某個皺褶、某個東西。某個什麼也不是的東西,
  某個什麼也不是的東西,
  抵達了擁有一切的王的身邊。





01.

  恩奇都之於吉爾伽美什是特別的人。
  吉爾伽美什稱之為世間僅此為一的朋友。
  他對那個人造人傾注的所有愛意與偏袒,毫無保留地、沉甸甸地如棺材板壓在有形之物上,不因時間的流逝而更迭、不因形體的消亡而消耗、不因雨水溢滿出石板路的裂縫而流失,吉爾伽美什此生僅此唯一、最初也是最後的摯友。
  永遠、永遠、永遠不會有人取代他。

  他和那個「受到他一點點偏袒」的女孩踏上旅程時,偶爾會與她談到那個摯友的事。
  他們越是旅行越久,他就談得越多。
  岸波白野從來沒有打斷過他。她安靜地舔著英雄王賜予的糖果一面聽他說,同時感受到吉爾伽美什的心情隨著契約的聯繫傳達至她的心中。
  她知道恩奇都是英雄王多麼珍貴的存在,她也知道吉爾伽美什並不會隨意地向他人談起那個綠色的、無貌的,美麗而虛幻的兵器。

  岸波白野回過神來,她已經被英雄王抱入懷中,她的臉頰與他的側臉相蹭,吉爾伽美什的金色話語隨著體溫一起近距離送入她的耳膜內。
  那是不帶絲毫戀愛之情的舉動。
  和戀不同,與愛也相距甚遠。
  吉爾伽美什大概僅是下意識地將她當作柔軟的抱枕摟著,岸波白野自身也是這麼認知的。

  高空之中,王與少女乘著天翔的王之御座。
  風壓吹得她瞇起了眼,空氣並不稀薄,只有寒冷。但她被身後的男人緊緊環抱住腰部動彈不得,壓迫住肺部的悶感抵銷了大部分的寒意。她在英雄王的懷中聽他嘮嘮叨叨的。
  她忍耐了一會兒。「……吉爾,好悶。」
  「雜種,妳信不信我把妳丟下去。」
  「不要。這個星球地面上有70%都是沙漠……沒有糖怎麼活……」
  「本王這裡沒有治療精神失常的藥,妳再胡言亂語下去我就把妳丟進湖裡,看能不能跟女神換個更聰明的出來。」
  「王啊,我是悶到精神失常了。」「哼。」
  出乎意料地,黃金之王臭著臉馬上放開了她,在那之後她才意識到吉爾伽美什一路抱著她的原因。

  她馬上被高空中的強風吹飛了。




02.

  她看見了在月球裡,她也曾經見過的景象。
  無論一看再看,也不會生厭的光景。
  綠色的,虛幻的,美麗的人。
  金色的,殘暴的,美麗的王。
  裹著原野的綠,黃金之王隔著光罩的薄霧中露出了笑容。

  吉爾伽美什與伊絲塔惡言相向的景象。吉爾伽美什躺臥在恩奇都大腿上淺眠的景象。祭司長與僕從侍奉暴君苛政的景象。吉爾伽美什失去恩奇都的那瞬間。

  沒有光就沒有眼睛。
  沒有眼睛就沒有光。
  她眨著眼,睜開,又闔上。
  大氣裡挾著無法嗅出的芳香,神造兵器從無化為有、從有化為無只是單純的泥沙回歸裸露大地的過程,死過的泥土人偶不再受任何靈魂的滋潤,沙子一粒一粒地乾涸併裂,就是最微小的一粒沙塵也附著著裂開的痕跡,而王的心也跟著碎了。

  如果可能,我想死在這個地方。
  她聽到自己這麼說。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這麼說。




03.

  她睜開眼後,看見金色的神明用深紅的視線凝視著她。
  她感覺到臉頰上的熱度,吉爾伽美什的手掌覆蓋在她的右頰上,閉塞已久的感官突然被敞開了似的。

  「……竟然看準下面是海洋的時候把我丟下去……」她勉力在齒縫中擠出聲音,怨恨地說。
  被海水浸透的髮梢與汗水一起黏著後頸,身體有股排除不出去的寒冷,同時摻雜著比數小時前更悶熱的感受騷擾著她。
  簡單地說,岸波白野,發燒了。
  「妳不該感謝沒把妳丟在沙漠上摔死的本王的寬容嗎。」在床邊俯瞰著她的吉爾伽美什冷冷地說。「而且這也不算用丟的。」
  岸波白野咳嗽了起來,沒理會他。

  「我跟恩奇都可不一樣……我沒那麼強壯。」
  「……少把妳這貧弱的身體拿來跟他比較。」吉爾伽美什猛然抽回了手,聲音更冷了幾分,「妳這傢伙又看到什麼了?」
  「吉爾想到什麼,我就看到什麼。」岸波白野淡淡地說。
  面對王毫無道理的怒意要一個一個謹慎地回覆根本沒完沒了,她現在也沒這個力氣,她懶散地翻動身體,避開他的視線。這反而更惹到了英雄王。
  他不由分說地直接提起了她的衣領,硬是將她的上半身抬了起來,岸波白野沒有抵抗他的氣力只有無言以對回瞪他的意志。
  「妳給我聽好了,雜種。」吉爾伽美什一字一句地說,「不管妳看到什麼、聽到什麼,那都是妳視點中的畫面而已──別擅自把妳的視角套用在本王身上。」
  幾乎要殺死人的、也曾經殺過人的,足以支配千萬生命的壓榨目光。
  那個王從不掩飾這點。
  她靜靜地回望著他。
  「嗯,我知道喔,吉爾。」
  「……」

  岸波白野面無表情地心想自己該怎麼反應,沉重的腦袋和隱隱作痛的側腹提醒她高燒和大概是裂了的肋骨,不過她懶得去思考那些,那些都太煩了,比起這些,眼前這個鬧彆扭的王還更為優先。
  經過一陣茫然的思慮,她想也不想地就一把抱住了吉爾伽美什的脖頸。
  「……搞什麼東西。」他說。
  抱住他的少女,體溫比平常肌膚相觸時還要高出許多。




04.

  「……從者不會被傳染感冒吧……」
  「這不是廢話嗎,妳腦子沒燒壞吧。」
  「不是──不過平常我就常常覺得吉爾腦子壞了呢……」
  「妳這麼想死嗎雜種?」
  「和抱住那個人的時候、感覺一樣嗎?」
  「差得遠了。」
  「……那真是……真可…惜。」她迷迷糊糊地說,幾乎組織不了語言,「……因為吉爾,和那個人……擁抱的時候……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當然開心了,那可是我的摯友。」他坦率而簡潔地說。
  「嗯。所以,」岸波白野頓了一下,忘記自己要說什麼,「……抱歉呢……吉爾。」
  她沒頭沒尾地道了歉。

  王感覺起來不是很滿意。

  「妳差得遠了,寒酸的女人。」他說。「妳和他完全不一樣,根本沒辦法拿來比較,你們唯一的相像之處只有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這種程度的相似,就是天和地,乾掉的檸檬片和天鵝的差別。」
  「妳跟他完全不一樣──」
  他又重複了一次。
  感受著雜種的溫度和觸感,重複著。

  「嗯,完全不一樣。…………但本王從來沒有……說過這樣不好。」

  懷裡的雜種沒聽到最後一句,不敬地就這樣睡死了。
  英雄王難得地沒有再次發怒,他玩起癱軟在他胸膛上的女人的髮尾,輕哼一聲,「沒禮貌的丫頭。」
  「……入寢時拿來抱著倒是不壞。」




05.

  吉爾伽美什偶爾清醒時會第一眼看見恩奇都,偶爾不會。
  和抱著女人的感受不同。恩奇都沒什麼睡眠的概念,只是偶爾會闖入王的寢宮,擅自趴在入寢的吉爾伽美什身上,直到他醒來。吉爾伽美什從沒為此生氣過。
  第一眼就能看見恩奇都的話,那就是個美妙的早晨。

  ──他再次睜開眼廉。
  懷裡只有那個屬於他的雜種,與四千年前美好的時光差距甚遠。
  今天也是沒能第一眼看見恩奇都的早晨。他想。
  雜種還在睡。
  看在她還算好看的眼睛與悅耳的聲音能夠赦免比王還晚起的無禮,但這雜種就是還沒醒。
  他一邊寬宏大量地原諒了她的這份不敬,一邊揉起她前胸那過份貧乏的脂肪,感慨著岸波白野寒酸到令人同情的事實,同時用額頭確認了她是否已經退燒了。
  ──嗯,退了。
  ──果然單細胞生物不存在發燒這種概念。

  沒有恩奇都的早晨。枕邊有雜種的早晨。

  他抱著她睡了回籠覺。




06.

  既非戀也不是愛。
  也不是那個比誰都還要重要的友人。

  只是金色的神明,與受他寵愛的少女──之間的故事。





Fin




  其實很想看看金白恩見面會是如何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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