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3月28日 星期三

【魔女集会】魔女的眼球窺視著陰穴


系列第五篇。
紅色的魔女與無名的孩子。
三觀混亂的魔女故事,慎入慎入。
來自推特的#魔女集会で会いましょう企劃!







01.

  在實驗體8號的兩顆眼球都好端端地留在它們原本位置前、在他與漆黑的孩子相識,比那還要更以前──那時8號被紅色的魔女帶回來不久,他曾經和紅色的魔女有一段「出遊」。如果那能夠稱得上是出遊的話。
  9號和7號都留在屋子裡,實驗體8號在出門的那一刻還有些罪惡感,但那兩人反而還鬆了一口氣。那兩人顯然並不想和紅色的魔女長時間相處。

  8號笨拙地跟隨著紅色魔女的腳步,穿越荒野與平原,紅色魔女今天沒有乘著掃把飛行而選擇走路,8號不知道她決定移動方式的基準是因為心情或者天氣或其他別的,總之他沒有問。紅色魔女的步伐與速度也是恰巧他能夠疾步跟隨的程度。一路上除了原野他什麼也沒看到。
  那是很弔詭的事。
  別說房子或人類了,一個動物也沒有
  好像在這片荒野間除了他與魔女再無生物存在。
  實驗體8號在發現這件事後,禁不住好奇心向後看,然後「咦」了一聲。

  他們走過的路消失了。

  一條彎曲貫穿原野的奇怪道路只延續到他的腳後跟為止,寬度約兩個成年人可以同時走在路上,8號清楚地記得他們分明一直走在道路上,一步也沒有偏移過,然而除了他們目前踏著的、以及前方永無止境的道路以外,後方卻只剩他一整路上看膩的草原。他甚至無法辨別他們一路走來的方向。
  這條道路看起來像是在提供他們前行的同時,也不斷被後方的某個生物給「吃掉」。
  他詫異於自己內心對於「吃掉」的比喻,大概是因為8號親眼見過魔女在享用餐點的模樣。
  紅色的魔女發現身後實驗體8號的舉動,這幾個小時內她第一次出聲了:「不要回頭。」
  聲音既冷淡又厭煩。
  8號雖然滿腹困惑,但他什麼也沒問,遵循他的魔女,繼續小快步地跟隨著紅色魔女的腳步。

  又過了兩個小時、三個小時、五個小時,甚至更久,不可思議地8號完全沒有感覺到飢餓,只有累積些許的疲憊感,好像他和紅色魔女只是走過一座山丘而不是試圖橫跨大陸的平原,他在其他時候總是會因為試圖跟上魔女的腳步而疲憊不堪、幼小的身體又讓他容易飢餓。
  而今天卻完全沒有這種感覺。
  就好像他們在橫越荒野時,幾乎不需要消耗到能量,唯一要做的事只有移動步伐。
  實驗體8號不清楚原因,但也不討厭這樣,要是他在中途因為飢餓感而顯露疲態,可能會被他心愛的魔女討厭;更重要的是,他恐怕甚至會直接被紅色的魔女拋下。
  那比什麼都要令他害怕。

  思及此,實驗體8號忍不住垂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走路,這不是個明智的決定,因為他很快就撞上了紅色魔女的臀部。
  紅色的魔女突然停下腳步。
  實驗體8號困惑地抬頭,發現一座突然冒出的巨大黑色森林擋在他們面前。
  「……?」
  在他方才低下頭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前,這座森林根本不存在。
  就好像有自我意志般,為了停下他們的腳步而從空無一物的地下中急速成長,擋在兩人面前。
  整座森林是由黑色與綠色組成的,每排樹木生長的線條將他們彎曲成一個詭異的形狀,像樹木在伸懶腰的同時閃到腰而痛苦掙扎,接著再也直立不起身體;樹根埋在墨綠色的土壤中,那些土的顏色既怪異又濕潤,好似整片大地泡過綠色的墨水一般……一個很難用人類語言解釋的怪異光景,但8號一見到它的瞬間,又感覺這座奇怪的森林好像一開始就存在於這裡,只是要等到他們走到這麼近後才能發現它。

  「……真沒禮貌。」
  8號聽到紅色的魔女低聲說。她雙手插著腰,陰沉與不屑的臉色瞪著眼前的空間,似乎一點也不驚訝這座森林的存在。
  實驗體8號沒問她指的是什麼,只是跟她一起盯著森林深處。


  接著他──聽到一聲呼喚。


  那座森林朝他發出呼喊,有個巨大質量在吸引著他前進,森林的主宰者,或者森林本身,幾乎是一股無形的呢喃直接從他的靈魂深處對他發話;8號一直朦朦朧朧地以為如果幽靈會說話,大概會發出一道刺耳而尖銳的長音、或者是一組濕潤又乾燥的詛咒語言,然而實際聽到「森林」的聲音時,他卻發現無論是幽靈或者其他不確定的物體在呼喚某人時,不會從你的耳邊傾訴、也不會是來自遠方的一道撕心裂肺的吶喊──它說話的時候是直接從體內發聲的。它不需要任何媒介就能侵入體內。
  他被動地聽著;被動地注視著。
  它向他展示著它所能開度的浩瀚空間,他幾乎就能透過低語看見森林深處的每一吋景象,它向8號訴說的每一句無聲話語間都感受得到甜蜜的慈悲,那幾乎是他從未體驗過的母愛、或者那一類的東西,他尋覓著話語深處的暗流,越是深入就越是感受到慷慨的饋贈,那座森林在恍惚之中微微晃動著,向他友善地招手,表示它並不如外表般可怕與詭異。
  那是一個空間與時間都難以抵達的遙遠地方。
  每一個景象都美麗而心碎。
  耀眼到令人沮喪。
  8號凝視著孕育森林的土壤,沒來由地覺得那些墨綠色的土地就像綠寶石般閃耀,讓周遭的景色都黯然失色,這座森林也已經龐大到足以吞噬他們。
  它會慢慢成長、慢慢茁壯、慢慢靠近他,而他所需要做的,只是走向那道泉源,他知道裡面有甜美的泉水,以及深邃的樹林,他只需要接受的懷抱──因為這世界只有能接納他──

  「──8號!」
  他被一陣不耐煩的大喊驚嚇到,終於回過了神。
  「咦?」
  實驗體8號停住腳步,發現自己偏離了紅色的魔女五公尺左右,再差個幾步的距離,他幾乎就要走進森林裡了。
  他不知道自己剛才發生什麼事,不知所措之餘連忙跑回紅色魔女的身邊,紅色的魔女今天一整天都心情不悅,神色絲毫不見改善,8號見她望向自己的目光不禁心頭一沉。但紅色的魔女只是冷冷地看著他,似乎還沒打算處罰他。
  「你要進去我也是不反對啦,沒準你走得出來。」
  「走得出來嗎?」
  「有方向感的人會被困在裡面,沒方向感的人則走得出來。」紅色的魔女簡潔地說:「你是路痴嗎?」
  「我、我不知道,可能有一點。」
  她裂開笑容:「那你說不定能平安穿過這小賤人的肛門呢。」
  「……小賤人?」
  「這座森林啦。小賤人。我都這樣叫它。」她說:「你剛剛正打算走入她食道。你沒有感覺剛剛在跟你說話的好像是個女性嗎?」
  「好、好像是……」

  「這婊子可性格惡劣了。唉,她畢竟是以前某個更惡劣的傢伙留下來的惡作劇,煩都煩死了。」紅色的魔女說,「姊姊她呀是個世紀大路痴,連闖進這座森林都不知道,但每次偏偏都能好端端走出來。」
  「……那妳呢?」
  話才剛落,實驗體8號馬上被瞪了一眼,那個平時活力旺盛到令人困擾的紅色魔女不太願意提及此事,她用些許怨恨的聲音說:「我當然有方向感了,越是確信自己走過的路,就越走不出那個空間……我在那個地方被留住過一次,然後……啊不提了!真煩吶。」
  「對、對不起。」8號立刻低頭道歉。
  他放棄追問後來紅色魔女是怎麼出來的,只是可以想見一定是某種她不太情願的方式。

  「──總之,從那之後我就不再進去了,除非跟姊姊走在一起。這東西也只會作弄人。」
  實驗體8號在心裡想:被魔女評價為太會作弄人,那恐怕是真的惡劣到無以復加了。
  「那麼,要回去嗎?」
  「你有看到後面有路嗎?」
  8後回過頭,跟幾個小時前他親眼見過的一樣,後方的道路也憑空消失了。
  「……沒有。」他看著消失的路面:「雖然沒有路,但畢竟是草地,不能踏嗎?」
  「可以呀。它又不是單行道。」紅色的魔女依然瞪著前方,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它會耗盡你的能量,走過來的時候你不覺得幾乎沒有消耗能量嗎?反之,走回去的時候每走一步都會精疲力竭,我是沒問題啦但是討厭那樣,人類的話大概走不到一百公尺就會被吸乾吧。」
  「…………」

  前方是吃人的森林,後方是會吸乾人的荒野,繞過森林走以這個面積來看也不太可能。
  「怎麼辦呢……?」
  實驗體8號雖然惶惶不安,但心想紅色的魔女總是會解決的。





02.

  實驗體8號曾經有個名字。
  那是一種植物的名稱,四個音節,他以前的主人給他取的。他想這不是什麼好名字,那個植物名似乎也可以拿來作嘲笑人的比喻。實驗體8號沒有什麼不滿的,他也只有這個。
  後來在那一天──他被魔女從殘骸破敗中的瓦礫堆中挖了出來。
  在那個空白而黑暗的空間中,奴隸被染上了魔女的紅色。
  從那天開始,他就不用那個名字了。
  成為魔女的玩物後,他被紅色的魔女隨便地冠以數字之名,但他仍是萬般珍惜地收下了,那成了他在這個世間中,唯一被賦予的記號。

  ──不知道是否受到這座奇異森林的召喚所影響,實驗體8號突然想起以前的名字。

  紅色的魔女最後只說了一聲:「繞過去。」
  沒什麼好反駁或質疑的,實驗體8號於是跟隨著魔女的腳步,饒是以他有限的常識,怎麼看都很難繞過這座森林,但此處既然是紅色魔女的領域,那便這樣做是最妥當的吧。他想。
  8號並不覺得沉默很難熬,但他斜眼怯生生看著左側的森林外圍,不由得向前方的魔女大膽詢問:「這個森林……一直都是這樣嗎……?將人騙進去吃掉什麼的……」
  「……?」紅色的魔女不明就裡:「騙?她沒有騙你。」
  「咦。」
  「你看到的全部都是真的。」她說,「這東西最惡劣的地方就在這裡。你看見美好的畫面而追逐、你認為這世上只有她能夠包容你的全部──她所傾訴的沒有一句謊言,然後你會看到你想要的卻不能得到你所追逐的,你就被留在那裡。」
  「……留在那裡?」
  紅色的魔女並沒有使用「吃」這個字眼。
  「對。」她漫不經心地說:「你會成為一個什麼也不是的東西。既不會死去、也不會成為幽靈,就只是什麼也不是。化作一句會被人們忽略的低語……或是一團徘徊在生物周遭的黑霧,總之,那是一個大型的消化器官,消化之後也不會消失喔。」
  「……」
  「消化過後,就會成為比排泄物還不如的存在,既不是生物,也不是鬼魂。……倘若像姊姊一樣腦子神智不清卻能夠走出來就是了。」魔女輕哼一聲,「弄出這鬼東西的男人簡直是……」
  男人?8號歪著頭不解,但還是順著魔女的意輕輕頷首。
  ……似乎真的是很惡劣的傢伙呢。他想,從言語感覺得出魔女來自腐爛的肺臟深處發出的輕蔑,沒來由地讓他確信紅色魔女和創造出這個森林的傢伙可能有某種過節。
  「──感覺很討厭對吧。」她說,「遇到這種事情還不如去死算了。」
  難得看到紅色的魔女也有像一般人氣呼呼的模樣,令他感覺有點新鮮。8號乖巧地點了點頭。
  走在前面的魔女突然想到什麼「啊」的一聲,側著頭瞥了他一眼,「那你呢?」
  「?」他不明所以地歪著頭。
  紅色的魔女邪惡地笑了。

  「如果我叫你進去──你會去嗎?」





03.

  與方才的甜蜜呢喃不同。
  方才那些無聲的低語每一句都蘊藏著不可辯駁的信服力,於他的腦海中開度的景象也如母親的撫觸般,無論哪一個句子與畫面都溫柔得無以復加,當溫柔地承諾著會給予他任何所需的溫暖懷抱後,8號年幼的心靈登時呆若木雞了,那是他這輩子從來沒有想像過、也從來不曾渴求過的東西。但在那些展示過後,他空無一物的胃便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了飢與渴。
  那股飢餓甚至會誘使他走入別人的食道中轉而填補空虛的胃。

  而當紅色魔女彎著眼眉、不懷好意地朝實驗體8號拋去試探的視線時──與剛才那個森林無聲但溫和的誘惑相異,他是壓根沒有感受到任何一絲安心感
  他所深愛的魔女說出口的每一個字句底下都藏著微妙的暗流,每一個音節都只讓身為人類的他本能地深受絕望而喉頭乾澀,8號偶爾會發現,當他太過深入魔女的虹膜之中時,無論怎麼吞嚥濡沫都感覺喉嚨奇癢無比,身上的每一個水分都幾乎在一個對視中被吸乾了。
  8號第一次與這個紅色的女人見面時,褲襠便留下了一大片深色的污漬。
  他尿濕了褲子。

  他身上的每一吋血管、每一個細胞──都因為眼前的生物凍結了。
  那個紅色的生物在瓦礫上方,他工作地點的主人、其他人員幾乎全死了,就是沒死也只聽到一陣陣的微弱呻吟,在那片熊熊燃燒的腐敗人體煉獄中,她非常不經意地、非常無關緊要地,轉動了眼球。
  她用那對可怕的眼球──捕捉到了他。

  殺光整個城鎮的紅色魔女幾乎用那道愉悅的注視便吸乾了他的血。
  他的所有水分、所有滋潤他體內的每一滴液體。
  奴隸知道他會就這樣因為區區一道紅色的注視而死,而且是飽嚐絕望、悽慘無比地死去。
  他就像是要上山去採野花的鄉村姑娘,卻只找到了由屍水灌溉成長的鼠尾草;原先想要品嘗花草的芬芳,卻只碰觸到比殺戮還糟糕的東西。
  鬆弛的皮囊鬆垮垮地垂在骨骼外圍,勉強湊成一個類似人形的輪廓。
  那瞬間,他的血液幾乎被放乾了。

  「……」
  實驗體8號迷惑地望向那個他所迷戀、也受之所困的魔女,那個魔女無論如何用姣好的五官去修飾她的面容,也掩飾不住她於眼眉間暴露的殘虐本性。
  8號從來不知道紅色的魔女在想什麼。
  「如果我叫你進去──你會去嗎?」紅色的魔女這麼問。
  8號並不知道紅色的魔女有何意圖,也可能根本沒有所圖,她從來不為她的行為一一賦予邏輯。
  然而在聽到魔女這麼滿懷惡意地詢問他的同時,實驗體8號幾乎沒有任何思考,下一瞬間便發現自己愣愣地對著她點了點頭。

  「即使會變成比糞便還不如的存在?」
  8號點頭。
  「即使會變得比幽靈還低下、比蠅蟲還要低賤?」
  8號點頭。
  「只要我叫你去死,你就會立刻自殺吧。」
  8號點頭。

  「你真是個好孩子。」紅色的魔女說,「很乖巧,但很無聊。」

  紅色的魔女口吻中沒有失落,實驗體8號卻感覺有如被責罵了般,霎時有股想哭的感覺。
  他濕潤的注視追隨著紅色魔女的背影,小小的步伐努力跟上完全按照自己步調行走的女人。
  一邊看著前方永無止境延伸的道路想著: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穿過這個平原呢……?





04.

  ──他們究竟什麼時候才能穿過這個平原呢……?

  實驗體8號朦朦朧朧地想起這個攸關重要的問題,是啊,他怎麼會忘記這件事呢?8號發現自己居然不由得閉上了眼,好像不小心打盹睡著似的,於是費力地想睜開眼睛確認。
  眼皮如千斤重,他覺得又難受又艱困。
  又痛苦又無助。
  實驗體8號覺得自己已經睜開了眼,卻一片黑暗,他被召喚入黑暗之中了嗎?他無意間和紅色魔女分散了嗎?他望過去,看不見森林也找不到平原。
  他凝神盯著眼前的空間環顧著,這片黑暗令他徬徨迷惘,他不喜歡黑色,他自誕生以來生為奴隸的那段時間一直以來都與黑暗為伴,8號從來無法喜歡上那個安靜的顏色──再怎麼樣,他只想置身在那個魔女的顏色之中,他渴望能徜徉在紅色的海中,隨著乘載著屍體們的濁流漂流至遠方。
  他夢見死亡。
  他夢見痛苦。他只屬於這裡。
  他的雙手在發抖,全身都感覺到一股寒意,身上的觸覺帶來了比尖銳凶器還要更刺痛的感受,又麻又癢,其中以頭部為甚,沉甸甸得讓他開始想吐,然而真的要放肆嘔吐之前他又猶豫了,實驗體8號如今的立場讓他連嘔吐這件事都需要得到同意。
  他屬於痛苦,他只能生存在這個地方。他即便身體開始發寒、冒冷汗,依舊克制著自己不要因疼痛而放聲叫喊。他想自己的身體大概有撕裂傷,而且永遠不會癒合,就如從惡夢醒過來其實比置身惡夢還要痛苦,很難讓人抉擇要留在哪一邊。

  痛苦總會消失,那便是它的本質。
  要是消失不了,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森林。
  難道這就是那片森林嗎。
  是那道甜蜜的耳語所展示的美麗景色嗎?
  森林所承諾的慷慨餽贈會是這種東西嗎?
  他是無形之中被那道溫柔的承諾所騙、所誘惑,禁不住耳語所複誦的美好景象,才來到這個杳無人煙的地方,被無邊無盡的黑暗所包覆嗎──
  實驗體8號無法控制地胡思亂想著,即使紅色的魔女對他斬釘截鐵地說「森林不會騙人」,但8號的腦袋卻朦朧地告訴他:森林幾乎要喝乾了他的血,他本該屬於魔女的內臟也一個不剩地被掏了出來,留下一副空皮囊被掛在樹梢上等死。

  「我──」
  數分鐘有待見被分類的思緒地獄中,實驗體8號耐不住寂靜與黑暗,口齒不清地開口了。他發出的音節說不上是想要哭或是想要放聲吶喊。
  「我不想……不想……」

  「────噓。」

  一道紅色的聲音阻止了他的發語權。
  聽到那道熟悉的聲音,實驗體8號立刻閉上嘴。

  「……我們,那個,走出平原了嗎?」
  「啥──?」
  「那個、還是說……是走進森林裡了呢……?」
  「哎呀,你這孩子在說什麼呢。」
  紅色聲音的主人不明所以地說。





05.

  紅色的魔女彎下身,湊近實驗體8號的臉龐,窺視著她造成的窟窿。
  那兩個黑暗的洞穴一片死寂,只殘留著些微著組織液,窟窿就像女人的陰穴一樣骯髒與不可深測,洞穴看起來與它的主人一樣茫然,失去了原先的填充物,空蕩蕩地楞在那裡。
  ──因為她才剛從中挖出了兩顆眼球磨成泥,來作為下午茶的茶點。

  她不明就裡凝視著窟窿深處:
  「那都一年以前的事啦……?8號。我們早就離開森林和平原了,我還想說你剛剛昏過去了是怎麼回事呢。你作了場什麼夢了?」





-Fin-





  突然很想描寫那種怪談類的異空間才誕生出來的一篇,尤其寫到那個森林的時候……嗯關於那個森林呢,之所以設計成「只有沒方向感的人才能走得出來」,是因為看過太多這種異空間怪談每次都是路痴第一個送死,而我本人也是個超級大路痴,實在看不慣於是心想「不!那我一定要寫個只有路痴才能走出來的迷宮!」
  ……於是就這樣寫出來了。真是不好意思。
  附帶一提,那個森林只有白色魔女能走得出來,漆黑的孩子、紅色的魔女都太有方向感所以沒辦法;8號勉強可以,但是他本人太倒楣在走出來前可能不小心就會死了。

  不知不覺寫好玩的這系列也延續到第五篇啦…!
  大力感謝貓君畫給我的魔女X孩子的人設圖……貓君真的太天使
  看到魔女和孩子的圖在眼前幾乎快哭出來了இдஇ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

留名字的位置在「名稱/網址」輸入即可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