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6月24日 星期三

【童忍】交往兩個月的男友說想要吃了我



*現代paro,童忍交往設定
*一個關於食慾的故事



01.

  交往兩個月的男友說想要吃掉她。實在荒唐至極。答應和這男人交往的自己也很荒唐。

  在一起的第一週他們就做了,做愛的時候童磨叫得比她大聲,後來她煩躁到乾脆邊幹邊咬他,他插得越深入,她就咬得更大力,但胡蝶忍發現不論咬他或讓他受傷流血,他反而更開心,只要被胡蝶忍痛罵變態,童磨就會勃起,根本沒完沒了。他們越是深入便越感覺到卑微的喜悅,越是靠近越體會到填滿的缺陷,那幾乎是她從未體會過的感受,令她忍不住熱淚盈眶、羞憤至極,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跟什麼抵抗。做的時候她總是無法確切描繪他的樣貌,她不愛的情人糊成一團色塊,她的腦也無法具體描寫他赤身裸體的模樣,她只記得她在床邊、沙發上、淋浴間或者地毯上被他幹,當胡蝶忍看起來快哭出來的時候,童磨便會想盡辦法讓她的眼淚與下面的穴液都流出來,她不是覺得痛或爽,而是其他更原始的某種情感,那種感覺太過無可理喻,反而被她理所當然地忽略。胡蝶忍到最後忍不住反手打了他一巴掌,童磨被打得流出鼻血,半邊的臉都腫了,他笑了笑,也不擦掉血跡,把她翻過面繼續幹。被童磨這樣包覆著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身體瘦小又無力,和疤與胎記一樣都是基因上的缺陷,卻因此刻入了她的記憶,被這男人擁抱的時候她便會發覺自己實在太瘦、太小、太弱、太無能為力,明明身高矮小這件事在她迄今為止的人生中從未困擾過她,一旦被這男人碰了卻像碰到某種開關一樣感到難以言喻的恥辱。為什麼?為何恥辱?她與這男人原本互不相識,除了在一起和一起幹以外幾乎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回憶,不過初次見面時她倒是出於本能的厭惡一腳飛踢了他的臉,那是毫無道理的暴力行為,童磨卻從地上爬起來,然後對她求婚,她在被糾纏了三個月後接受了他的告白,時至今日胡蝶忍仍然不能解釋自己的行為。她越是被幹,越是有種難以理解的違和感,那男人給她一股極度不舒服的感覺,同時擁有讓人討厭和讓人安心的才能,他有著一雙璀璨美麗,卻令她聯想到了在汙濁河川被沖上岸死亡多時、一片混濁的死魚眼睛,那雙眼眸閃爍著連地獄也無能消融的神采,有種被潔白冬日屠宰的感受,童磨,或者說,被稱為童磨的死魚,把他自己航向绽裂的碎冰,她是分不出天空與地平交界的那片海,冰冷,沒有溫度,只等著被這艘破船駛入港口深處,她的下體發出了類似老舊管線堵塞的汩汩聲,那到底算是什麼東西,她究竟在跟什麼東西做愛來著,胡蝶忍嗚嗚咽咽地忍受著,而童磨也爽到射了,只要他爽她就很生氣,每幹一次,她對這男人的記憶就更加鮮明,流冰的汪洋上升起晦澀的白霧,好像有誰在那裡呵氣一般凝聚著水蒸氣,每當這種時候,胡蝶忍就更加確信。

  確信自己曾被這男人吃下肚過。




02.

  「我吃掉妳囉?」
  胡蝶忍在男友用手掌覆蓋住她眼睛前制止了他。
  她的男人用溫柔的眼神鼓勵著她,她卻一點也沒有配合的打算,她並非打算表示「我想要親眼看這一切」這般從容就義,她不想,她也不是在推遲這件事,畢竟胡蝶忍事實上從未畏懼,有的只是滿腔的怒意。只要一蒙上眼睛,死神就會像劈開橡樹的根那樣肢解她的軀幹……但她不害怕,即使窮凶惡極的殺人犯在她耳邊呢喃,溫柔而下流地對她訴說敞開的子宮是如何如何的情話,胡蝶忍也不會感到一絲一毫的恐懼,就算那個殺人犯就是自己的男友也一樣。她的男友並沒有強迫她,她體內深處的某個器官卻對那男人懷抱著鄉愁──但那是不可能的。

  對於想殺掉自己的人懷著鄉愁,
  那是多麼下賤的事。

  她的男友彎起眼眉,他在笑,到底為何而笑。胡蝶忍不知該如何表達這股怒氣:「笑什麼?」
  「因為小忍真是太可愛,太可愛了。」
  「……」
  「妳記得每一個細節吧?記得所有在消化器官裡的記憶吧?我的腸感覺舒服嗎?我的胃酸足夠溫暖嗎?足以溶解妳的眼球、橫膈膜、組織和細胞嗎?妳喜歡嗎?小忍。我很喜歡哦。一想到小忍曾在我的體內,我就感受到至高無上的幸福。至於關於笑容嘛,小忍,我在來這裡之前是搭計程車,司機將我放下來時,露出了鬆了一口氣的微笑,我認為那很令人玩味呢──別用那種表情看我,我有付錢,也沒殺他──那個司機的笑容非常令人欣慰,那也不是如釋重負的表情,只是個隨處可見的、大叔的友善微笑,於是我也對他笑,或許他每次載著乘客到達目的地後發現自己毫髮無傷時,也都是這個表情。妳問我為什麼笑?小忍。就跟那個司機一樣,就跟妳面對妳姊姊一樣,沒什麼理由好說。啊,我又想起以前的事,我叫一個女孩不要動,那孩子還是哭著想爬走,我想我跟她『不要動』的定義可能不一樣,實在沒辦法,於是我把刀拔出來,接著她很快就不動了。妳猜猜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一百年前,還是一小時前?我感覺是三分鐘前才發生的事,那孩子笑起來的樣子可迷人了,當然比不上小忍妳那麼可愛啦,那孩子也很美味,但我想還是小忍妳更美味……妳能明白我的意思嗎,小忍,我不管看到誰,都會拿來和妳比較,無論進食了什麼東西,都會想起妳的滋味,我思念了一百多年,忘也忘不了,直到下了地獄,那感覺反而更鮮明,所以我第一次見到妳……不對,是『再次』見到妳的時候,我就憑著嗅覺認出了妳,我不可能錯認這麼美味的妳,即使不看妳的臉、不碰妳一根手指、不曾聽聞妳的任何一句呼喚,我就是知道,小忍,妳也懂嗎?」

  「懂個屁啊。」她說。




03.

  讓性慾支配身體是件危險的事,因為性慾會滋潤靈魂,讓人誤以為性慾才是彼此間的牽絆,忘了愛理應存在於性慾之前,所以在真正結合前,性慾永遠應該比愛晚一步發展,愛永遠該凌駕於性慾之上。
  ……那麼,食慾又如何?
  要是食慾立足於愛之前,又該怎麼辦?




04.

  出生時她就失去名字,像空氣的一個分子,很快從世界剝離出去,她的名字被雕鏤在沙灘上,被潮汐剝了一層又一層,很快又被沖刷回歸鯨魚的腹中,語言只是個搖曳的水紋,只得輕觸一下泥土,從來看不到完整的世界,那天他舌頭舔拭臉頰流下的水漬,現在也只是空氣中的一個猥褻回音,她的血散亂在他的淺灘上,可能還黏在他的肉裡,廚餘槽發出了特有的海鮮腥臭味,她知道這是什麼,她男友始終帶著一股魚肉腐壞的氣味。
  她從出生時就知道,人生只有現在,惡夢卻會持續到永遠,人類只有現在,惡鬼卻會追逐到天涯海角。無論是一次兩次都一樣,殊途同歸,殺一個人和殺兩個人是一樣的,被鬼吃掉一次或第二次也都是一樣的,室外的烏鴉以格外響亮的聲音嘎嘎叫,從額際滑落的汗水滴在大腿上,她不禁啞然失笑,整整兩個月的交往,她幾乎就快要回想起她「前世」,或者說,「另一個胡蝶忍」的一切了。
  唯一想不起來的,只有被他消化的細節。
  當她的男友在交往兩個月後說「想要吃了她」時,她一點也不意外。

  「怎麼樣,小忍?妳還沒回答我呢,我可以吃妳嗎?」
  「我說不願意,難道你就會收手嗎。」
  「真是迂迴的回答呢,小忍,真不像妳,也不像以前被我吃掉的妳,小忍妳跟我交往的時候總是這樣子,放我鴿子、曖昧不清地講話、不守時、不給明確的答覆,一聲知會也沒有,讓人苦苦等候,這樣很缺德。這不是沒有禮儀、不守約定的問題,因為人在等待的期間,很容易產生種種負面的聯想、糟糕的想像、惡劣的揣測,擔憂、不快、憤慨,因為妳的不守時,迫使人無形中變得很邪惡,這樣真的不好,也很缺德,尼采也這麼說。他還說,『享受就是危險地生活啊』,小忍。」
  「享受得以至於他都瘋掉了。」胡蝶忍冷冷地說。
  童磨只是看著她微笑。
  那笑容看得她想揍人。
  和童磨牽在一起的手很溫暖,暖到她覺得自己就像腐敗的樹幹一樣逐漸枯萎死去,童磨身上有一股能量,足以拆卸人類的四肢或癱瘓女人的意志,若讓他繼續這樣擁抱著自己,她怕是一刻也活不了,童磨用類似愛啊情的東西塞滿她體內時,讓她覺得既填滿又骯髒,女人就是海做的,凝結的淤泥隨著精液沉入海底,滿到幾乎要潰爛,她的身體已經裝不下任何東西了。即使如此,童磨還是想再塞入更多,在此之上,又想要進食她。
  她坐在倉庫的木箱上,朝著這變態打開大腿,胡蝶忍心知沒什麼比這裡更適合毀屍滅跡的地方了,但她的男人不打算毀什麼屍,他只像白癡一樣認真地在考慮要怎麼將她納入自己的腸子內,她百無聊賴,耗盡耐心,她的目光離不開在一旁地上抽蓄的垂死蝴蝶,她不知道這受傷的蝴蝶是怎麼飛到這裡來的,只見到它垂死掙扎的顫動,她在蝴蝶孤零零的影子裡,看見自己的身影,她的意識已經離開了想殺掉她的男友,而聚精會神在那可憐的小蟲子身上,想守著它到最後一刻,直到蝴蝶不再拍動翅膀。「小忍。」童磨又呼喚她。她只分神一秒。等到她再將視線移回時,蝴蝶已經死了。
  「……」
  就在此刻,她終於發覺自己是如何映入了童磨的眼。

  那溶解於黑暗的眼珠裡映著的臉龐,真的是我嗎?
  你所幻想的我,究竟是誰?

  然後,或許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胡蝶忍朝他敞開雙臂。
  她敞開雙臂,將男人壓入自己的雙腿之間,童磨的呼氣在大腿內側蔓延,直抵肉穴的夾縫深處,火炭的餘灰掘起來就像冰一樣。
  「小忍……」「幹嘛。」「這是什麼意思?」「什麼什麼意思。」「……好像,要被吸進去了一樣,小忍的這裡,暖呼呼的。」「那就吃啊。」「咦?」「那就吃啊。」她說。
  「想吃就吃,想殺就殺,想幹就幹,你不就喜歡這樣嗎?」
  身體很溫暖,四肢卻涼颼颼的。
  皮膚很溫暖,內臟卻涼颼颼的。
  她一陣空虛,空蕩蕩的,體內彷彿被男友啃食殆盡,被早已被那雙像竊賊的手挖出了所有器官,口腔裡的砂礫化成了煤,她嚥下的一切則成了炭,從內部燒盡了她的胃,風吹進了皮囊內捎出了稀薄的呼嘯聲,要是童磨向她的腹部敲打,大抵會發出空洞的回音。
  童磨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馬上被她的鞋子堵住,只能發出唔唔嗯嗯的聲音。
  「好吃嗎?變態。」
  「俺覺璞太堆(感覺不太對)。」嘴裡被塞入鞋尖的男友口齒不清。
  「連喜歡女人的鞋子都不吃還敢說你愛她。」
  童磨被她這般羞辱反而禁不住臉紅了。胡蝶忍全看在眼底。

  「給我站起來。」
  「?」童磨應聲站起。
  「抱我。」
  他掏出了屌。
  「不是那個抱!」
  童磨大夢初醒,將小童磨收回褲襠,順著女友的意思將她抱入懷中,嘴裡還留著女友陰道和鞋子混合的味道,他的小忍脾氣反覆無常朝三暮四,他也習慣了,他進去過她的身體,那裡就像個樂園,裡面盈滿著孩童的殘酷和女人的毒素,想停都停不下來,簡直爽翻了,小忍已經快成年,身子卻如絲綢般細緻柔軟,下體的肉壁也如幼童的肌膚般柔嫩可愛,他不是戀童癖,不過要是小忍以錯誤的年紀與他相遇他可能會再多犯一條罪,他偶爾會將這些情話對女友傾訴,卻只得到「感覺你很懂得怎麼坐牢」的回覆。
  「……你這裡真好啊。」細如蚊蚋地,懷裡女友突然這麼說。
  「哪裡?」童磨問。
  腹腔……她剛要說出口,就馬上愣住了。她對自己無意識脫口而出的單字感到困惑。
  「……?」
  好像哪裡怪怪的。

  胡蝶忍發著愣。
  將焦距凝聚於虛空中的一點。
  那裡明明什麼都沒有,她仍是看著那裡。
  她茫然地看著那幅光景、她理應埋藏的記憶深處,茫然地凝望著。
  她深信故事一定是這樣。
  無論重複多少次都會變得如此。
  ……她似乎終於發現自己答應和這男人交往的理由了。

  她的身體,不知為何,在渴求著被他吃掉。

  她記得自己是怎麼死的。
  記得自己被他大口吞嚥的感受。
  記得被他擁入消化器官的觸感。
  就如同胎兒會想回到子宮,肉塊也想回到腸道之中。
  無論過了上百年,她身上的每一寸細胞,心心念念,一心一意都在渴求著回歸那個將她開膛剖肚的懷抱裡。





  你這裡真好啊。
  胡蝶忍最後,只是這麼輕輕地說。







Fin.

  是參與#童忍紀念日2020的活動,感謝希比奇邀我一起參加!童忍最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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