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0月21日 星期一

【天國組】倘若那還能稱之為人



00.

  他來到那個人身邊。
  倘若那還能稱之為人的話。





01.

  他的一切感受於百條道路所生成,隨後消亡於百條路途的陣痛旅途,他深知人心碎裂的最後時辰,他的創造、他的意志、他的靈魂,總是在苦痛與石棺中緩緩蠕動著;而他的願望以解放者和帶來喜悅者的姿態降臨,於是他不再有意志、不再語道希冀,不評價、不復創造。
  一切的壞與惡像潰爛的瘡疤,它會發癢、潰敗、紅腫,而且要人搔癢、抓開結痂,攪動血肉。它透過爛肉表達出的一切都是誠實的,因為壞事從不說謊,壞事遠比愛還要誠實。
  所謂睿智的思想或者隱忍的愛總伴隨著沉默,沉默是如此困難,思想仍選擇沉默,它是真菌的潛行者,潛伏於血脈底層湧動之處,不想被挖掘、不想被任何人在任何地方發現,直到全身乾癟,爛開而龜裂為止。

  鈴聲在空曠的室內響著,普奇接起電話。
  「……喂?」
  電話的那頭沒有回聲。
  他的聲音裹著一層麵衣,微弱無力的音節輕觸到窗簾沒有皺褶的地方便隨之消散。
  「是誰?」
  『……』
  「……」
  普奇沒聽見呼吸聲。沒有聽見鼻息,或任何流動於空氣中的騷動,電話另一頭的沉默讓他聯想到某種通往死亡的過渡,有一條廊道蜿蜒曲折延伸自他對深淵的想像,目視病懨懨的生命與碰觸老去的樹皮無異。
  「……DIO?」聖職者對著電話線所連接的那處黑暗說。
  「我知道你只是想聽我的聲音,那我能聽聽你的嗎?」

  『可以啊,普奇。』

  電話那頭簡短答道。
  僅此這麼一句而止,普奇只聞喀噹一聲,通話旋即被單方面切斷。
  恩里克·普奇安靜地凝視著那個失去與世界連結的話筒,一股明確而誠摯的思緒通過冷冰冰的機械並中斷,他回想著他曾撫觸過的岩石粗糙,想著佩露拉冰涼的嘴唇,也想起他曾碰觸過天神的臉龐,一般他這個年紀的年少之人胸口總湧動著一股冒險的衝動、探索的熱情、對力量的渴望,猶如聖經故事中他也擁有偏愛的章節,此份偏愛並無實質的理由,只是普奇憑藉著某種生疏的溫暖而隱隱注意著它。
  如闔上聖經一般,普奇掛上話筒。

  他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庭院的樹在這個季節已綻開花朵,佩露拉每每在這個時節會在樹下捧著書本細膩體會春天,那份佩露拉喜愛的景色一路迤邐至湖岸邊,普奇順著濕黏的土壤緩緩走到佩露拉永遠沉眠的山丘,天際被遠方的黑壓壓群鳥覆蓋,妹妹隔著土壤也能細緻地感受到春天所捎來的潔淨冰冷嗎?溫涼的空氣中介於寒氣與回暖的寂靜,他蹲下身,濕意在下層的空氣輕輕拂動,即使伏下身體,他並沒有感覺自己有更靠近佩露拉一點。
  沿著住宅區道路的柵欄走去,是佩露拉死去的湖泊,他的目光不經意追隨著焦色的樹葉在湖面上載浮載沉,思緒沉浸其中,棉柔的景致既飽滿又光滑,那種黑暗乾燥、且令人涼爽的寒意隨著水面輕輕晃動。
  他緩步慢行,對自己單調的腳步聲感到陌生,鞋底陷入鬆軟的土地又為他捎來了熟悉感,那份熟悉就似灰狼踽踽獨行於落葉喬木樹叢裡的枝葉摩擦聲,或湧動於汩汩濁流的河床躍動聲。聖職者同樣感受到自身的外殼於人世的游離、對妹妹幸福的追求、滿布灰藍色斑點的柔軟屍體、清晰可見的肋廓、與家人在聖經福音壟罩下的至福時光,都一一排列在他眼前,如同春風的和煦吹拂,從湖岸邊也飄來了一種黏膩的、令人噁心的甜味,綠頭蒼蠅及食肉蠅在妹妹的體內無盡的繁殖、繁殖、繁殖,每隻蠅大約可產下250顆卵,它們清走軟組織,以佩露拉的腐肉為糧不斷進食好幾個小時,死屍的礦物質滲入了土壤中,人體包含了70%的水分,一具正在分解的人體會釋放出氮、磷、鉀、鎂至土壤裡。妹妹悲慘的死亡成為了使土壤肥沃的有機材料,每分解那麼一點,屬於過去的那個部分就又緩緩死去了一點。

  他無憤怒亦無恨意,因而了無生憾。白蛇在他身後沉默著。
  他只想見那個人。




02.

  他與那個人之間隔了一個水面對談。
  誰在水面上、誰在水面下已不重要。
  他們之間隔著一個水面的厚度,隔著一個海洋的深度,相互訴說著;他們不知道隔著水面傾訴的對象是否真是對方,仍是靜靜地交互吐著彼此的故事。
  那裡沒有窗,沒有門,沒有天井與池子的底部。
  一人聲稱他擁有大麥與乾草,聲稱他擁有餵養駱駝的食糧。
  另一人說駱駝只需要植被中最粗糙的部分即可,只需多刺的植物,甚至帳篷。
  他聲稱自己得以擁有大愛,為了這愛,他不惜抹去了迄今為止一切走過的路。
  他說自己已經沒有路可以折返,他的身後沒有小徑,沒有田野,沒有泥濘,也不存在一望無際的沙地。

  那人問他,你一個人嗎。
  他回答道,我不是一個人。
  你那裡還有什麼?
  我這裡所有的,無一不是你附耳對我傾訴的回聲。
  你從何處來?
  從沒有你的地方。
  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與你對我的期望同樣。
  你想從我這裡拿取什麼?
  我已從你那裡得到。
  他又問,為何那裡看起來如此荒蕪?
  那人回答,因為遍布那裡的,都是值得驚嘆的東西。
  為何值得驚嘆的事物會化為荒蕪?
  因為那裡所有的東西,都可以在一瞬間被奪走。 *1

  水面的月亮宛如一攤黑油,映照不出水光中理應湧動的一張張面無血色的面容,那個人慵懶的笑意與猶疑不定的空虛魂魄成為對比,他依然端坐著,感受到天國離冷漠有多接近。
  人類生而品嚐到的絕望完完整整地在這片鴉雀無聲的悲鳴中顯露無遺,人生的喜悅與絕望都摻雜其中,它們互相爭奪著向前流去,卻相互將彼此拖進深深的泥坑,他雖然早就知道卻感到漠然,而那個人則望眼欲穿卻興致缺缺。
  對那個人而言,其他生命的命運通常就在此結束。
  那些無價值的人們,需要耗盡他們人生所有的能量去湊合那個人的快樂。因那個人的生命比他人重得多、比賤民有價值得多,只可惜的是那個人的喜悅之情通常都轉瞬而逝。
  造成多數生者終結的毀滅景象,也只得那個人的一瞬餘興。

  ──因為那裡所有的東西,都可以在一瞬間被奪走。

  那個人若有似無、好似有望向他的注視就如血肉之軀的暖水,他在那道凝視下潛入溫熱的洋流中,藉由迷失以找回自我,海水順著皮囊上的細毛間隙逃逸,那是一種難以捕捉又無所不在的包覆感,就像擁抱,黏附在他的手臂與後背上──而就在此刻,他便感覺到這世間的一切距離他是何等遙遠。
  彷彿孑然一身,一無所感。
  這片苗綠色的溫柔天空和浸濡著屍水的大地所娓娓道來的一切,都已和他沒有了關係。
  仍與他有所聯繫的,只有這份若有似無的友情,與想聽見那個人聲音的渺小渴望。
  那個人與他肩並著肩,偶爾又停住腳步等待他回頭,他回頭望向街尾,便見到那個人於街燈迷濛的霧氣與人群之中凝望著他。




03.

  恩里克·普奇初來到埃及時,是一位管家來迎接他的。
  那名管家自稱「達比」,彬彬有禮卻看得出來毫無敬意,管家將他迎入了永不迎接日光的宅邸裡。這座受吸血鬼支配的宅邸裡應該還有其餘寥寥數名僕役們待命,普奇卻感覺不到屋子裡面有人類的生息。達比將他領到一條走廊便止步,普奇與他對視一眼,而那名管家只是微微一笑,低垂著視線,不多說什麼,就像蛇與鷹尊重查拉圖斯特拉徹底的沉寂,管家小心翼翼地默然離去,消失在絨毯與墨色的空氣之間。
  於足尖前延伸的那條廊道又長又深,完全看不見盡頭,他步行在絨毯上方,覺得每走一步便耗損了一點生命,直到這條道路的盡頭耗損都在持續。就像世界很深,而世界的沉默更深;快樂要求永恆,比白晝央求的還要深遠。
  普奇終於走到盡頭,感覺這條走廊幾乎吞食了他半生的能量,他停在一道門扉前。

  友人的房門前佇立著一名和他有同樣信仰的男人。
  也或許不是。普奇只是猜測。
  那名和友人差不多高大、繫著一頭長髮的男人據聞與普奇一樣敬愛著同樣的對象,但普奇並不確定這人是否與他有相同的信仰;說實話,無論與否,普奇也不在乎。
  瓦尼拉擋在他與門扉之間,隔絕在他與友人間隔的空間之中,既沒有敵意、也沒有殺意,瓦尼拉只是沉默地盯著他瞧。
  DIO沒有下令要他殺人,所以瓦尼拉不會殺他;DIO也沒交代要他放人,所以瓦尼拉站著不動。普奇並沒有挑戰這男人職責的打算,也沒出聲要他讓開,這兩個奇異的人只是這樣沉默地對看著彼此。

  「……艾斯。」

  房裡的友人隔了一段時間才像玩夠了似的,懶洋洋地出了聲。
  只這麼一聲呼喚,瓦尼拉·艾斯便畢恭畢敬地隔著門扉半跪在地,深深的鞠了躬後便抽身離去,看都沒看普奇一眼。

  普奇推開門。
  大地於入夜後發出呻吟,傍晚的到來讓氣味變得稀薄且無情,而不論多麼稀薄,也不及吸血鬼寢室那既沉重壓迫感氛圍的萬分之一。友人就倚著枕頭坐在床上,左手捧著書,右手伏在夜桌上,等著他走近。普奇越走近了一些,便更清楚地看見散落在友人周遭的「那些」是什麼。
  是女人的屍體。
  普奇只看了那些屍體一眼,沒特別在意她們的存在,他避開女人伸向死亡的雙臂與逃離求生的雙足,無論是死是何等致命又溫柔的恩准,無論首肯或否認,那個吸血鬼都能一笑置之。DIO沒特別招呼他,視線依舊停留在手上的書籍上,普奇坐在他身邊不發一語,DIO偶爾抬頭看看他,偶爾又不看,普奇也只是這樣安靜地坐著。
  很奇怪的是當他們相隔兩地時總會隔幾天便打電話確認彼此的聲音,見面時卻又沉默不言。

  他們不交談、不對視、也不傾訴。
  僅用知覺以外的事物,感受著對方就在自己身旁。




04.

  他那時坐在吸血鬼的身邊,眼角餘光瞥見那些軟綿綿的塌陷屍肉,藉由這些微不足道的食糧,清晰地回顧自己的人生。從前領著他無畏前行的無知與魯莽,那些與父母與妹妹共同度過充滿創造力的微暖綠意,如今只剩下深陷摺痕的真相,幾乎可以蓋棺論定那份詩意所背負的真實,盤根交錯在互相混淆的人生之中,他已經知道自己屬於哪一種人了。他曾如驚弓鳥獸對妹妹的死手足無措,如今他明白害怕死便是畏懼生,人對於死亡的恐懼,正是說明了人對活著有著無盡的眷戀,好似害怕死會為人生帶來懲罰,儘管他們從來不曾真正參與過人生,不曾好好活著,因此才無法認知到自己已經死去。
  思及此,普奇認為他又更接近了友人口中的天國一點。

  「……普奇。」身邊的那個人不知何時已經以仰面的姿勢躺在床上,閱讀到一半的書也被擱置在手邊。「你來到我這裡,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嗎。」
  普奇沉思了一會DIO問的是什麼。「……很難說是得到哪種答案。」
  「那你呢?」
  「我沒有向任何人尋求的事。」
  「其他的想法都沒有嗎。」
  「有。就是想見你,我的朋友。」DIO懶散地回答。「現在我見到了,你隨時要離開都行。」
  他回想起幾日前那通短促的電話,友人這彷彿把人當猴子耍的習性換作是他人或許會覺得受辱或被惡意捉弄。儘管普奇從不介懷。
  在安靜和宏偉中有股壓抑感,友人歛起眼觀察他,隱沉的聲音自那片寧靜中傳來,儼然成為窒息中的指標。
  「……實在是,想得太多了啊。朋友。」
  普奇靜靜地看著他。
  「什麼凍死、噎死、溺死、悶死,或者其他加諸肉體、折磨致死的苦難,老是浪費氣力去思考這些既不及時也不切實際的東西,才會忽略了最原始的困苦。」
  「最原始的……」
  「也就是挨餓啊,普奇。所謂困苦,餓得要死的困才是困,餓得將死的苦才是真正迫切的苦。除此之外的,都是沉入深夜又溢出的飽腹之夢,以此為前提,而你的妹妹則是……」DIO剛說出那幾個字,又立刻停頓。「不,這不是我該談論的事。抱歉。」
  「你沒必要道歉。」普奇說。
  仰躺著的友人在他身邊輕輕笑了幾聲,好似在用笑意附和他。短短幾秒之間,友人輕呼的鼻息潛入荒涼又寂靜的海洋深處,他放下舵柄的時候,就該是接受失敗的時候了,他渴望死到不朽去,渴望撥動疲弱的琴弦,腦子裡也盡是些止渴的回憶。
  一條令人心神不寧的地毯上沾黏著油膩的汙垢,藉由那些穢物,因而得以描繪出一個荒謬黏稠的假想宇宙,如此清晰體會到養尊處優人生本質上的悲慘與可悲,是他原先人生所不能想像的羞慚之物,他感覺得到自己已遠離一切,遠離家鄉、遠離鄉愁、遠離佩露拉,令人作嘔的甜味湧在他的喉間,幾乎就要讓它順著食道吐出來。

  就在此時,躺在一邊的友人以手覆蓋住他的手背。

  「……」
  嘔吐感在一瞬便消失了。
  他的人生本應與鬆弛軟爛的時光無緣,而被他忽略進而廢棄的時間則像河床淤泥汩汩作響,路上的塵土是冷的,喘氣的田野也是冷的,就像久病的折磨歷時太久,以至於習慣忍耐的人們便忘記疾病是足以致命的。
  普奇心想,他該以什麼樣的姿態跟隨著這個人呢?像跟隨送葬的列隊一樣,還是如同流於歸巢的歛翼那樣。在他思索著有的沒的時,他發現友人已經在他身邊睡著了。
  普奇凝視著友人熟睡的側臉。
  ……我沒有走近你。他喃喃地說。也不在意DIO是否睡著、是否有聽見。
  我來到你身邊,走到你這一邊,道路上黃土飛揚,起自被驅牧的牛蹄,前傾的樹蔭蔓延枝葉咬入暮光的餘暉,夜啼與夜簾將被度過。普奇輕聲說。我前來這裡,卻沒有走近你。
  他輕輕地移動腳邊女人的屍首,將她們的四肢挪離床腳遠一些,以不至於妨礙他調整坐姿,他差點已經遺忘的佩露拉的氣味隨著女人鬆散的肢體撲鼻而來,只過了兩秒,他便意識到那氣味不是出自他愛著的妹妹,不過是單純的屍臭,那股甜味難以遺忘,死亡的濕潤鼻息顯得黏膩又誘人,死神收束著旅人做的憨甜之夢,將一道血液歌唱的溯流留給他,並在耳邊殷殷切切,等待著他的感想。
  普奇於是不再提問,也不煩它。
  他躺在友人枕邊,沒有揮開DIO主動覆上自己的手,緩緩陷入遲來的睡眠。

  他來到這個人身邊。
  無論是否能稱之為人。




05.

  普奇只待了一夜。
  待他離開後,泰倫斯·T·達比端著托盤進入室內。

  泰倫斯為主子換上一杯新的玻璃杯,並著手準備清理房間留下的食糧殘渣。泰倫斯讓替身將斷肢和屍體集中在一處,他彎身撿起被DIO亂扔的衣物和女人掉落的首飾,並將打翻的家具扶正。
  「DIO大人。我能開口嗎?」
  「嘴巴長在你嘴上,泰倫斯。」
  「那位神父是您在美國的部屬嗎?」
  DIO揚起眉,首次將視線移開書本,沒有糾正其實普奇尚未成為神父一事。「你對我的私事感興趣,這還是第一次吧。」
  泰倫斯只是將頭壓得更低了。
  DIO接著說:「他是我的朋友。」
  泰倫斯對這個答案並不驚訝。他冷靜地掃視整個寢室的狼藉,從噴濺到牆上的血跡、深陷地毯的抓痕、敞開的衣櫃與落在地上的被單,「……DIO大人,我能再給個建言嗎?」
  「是建言還是怨言?」
  「建言。」泰倫斯簡短答道。「我希望您在進食的時候能夠吃乾淨一點。」
  「這個叫抱怨。」DIO翻動書頁,漫不經心地說。
  「吃得不乾不淨地毯很難清的,如果您能乾脆將血全吸乾就好了。而且可以的話……」泰倫斯走近床鋪,看著被褥上黏附的血跡與不曉得是腦漿還是別的體液的流質物,「可以的話請您不要在床上用膳。您的友人是坐在這裡嗎?這樣他也會困擾的吧。」
  「他不會困擾的。」
  「但我很困擾。」
  「困擾也算你的工作之一。」
  面對主子厚顏無恥的發言,泰倫斯放棄再說些什麼,他從一開始就沒對這個生物抱有什麼期望,也不期待這位大人願意移駕別處(像是棺材之類的)好讓他清理床鋪,他決定先收拾地面上的雜亂,等主子離開房間後再清洗床單。

  泰倫斯將女人連接著耳環的耳朵隔著手帕拾起,心想著這位大人沒事咬斷人家的耳朵幹嘛。「……對了,DIO大人。」
  「你今天話很多啊,泰倫斯。」
  「您那位朋友,是屬於哪一種的友人呢?」
  「朋友難道還有分種類嗎。」
  「以您縱橫錯雜的交友狀況確實如此。」
  DIO輕哼一聲。「沒什麼特別的,很普通的那種。」
  「……這樣啊。」
  沒什麼特別的,不值一哂的普通友誼。與喬納森不同,DIO從未想要具體去定義他與那個聖職者是建立了何種連結、何種形式的聯繫,他從不在意,也無謂名詞的概念。
  「是很平常的一件事。」
  他回想普奇曾對他傾訴的話語:「他說,他愛著我。」




06.

  「他愛著我。」DIO說。
  「偶爾,我也愛著他。」




Fin.

  原本是想寫天國組的日常,結果…這個算…日常嗎?(質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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