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0月15日 星期一

【HP×瑞斗夢】02但即使如此也不具意義





00.

  「他人之不幸,乃我之幸。」







01.

  露勒斯黛爾的愛啊,
  乃是盲從。
  乃是狂信。
  乃是愚痴。
  乃是迷戀。

  意義。
  意義。
  意義。
  她從以前,就渴求著理由。
  尋求著起源。
  即便直至與象徵終結的湯姆瑞斗相遇了,她也未曾停止。

  而湯姆瑞斗是這麼闡述的:

  ──不要在我身上尋求理由。
  我身上明明沒有──妳想要的東西。

  「不要對我有所期待。」

  空無一物的湯姆瑞斗對著空無一物的露勒斯黛爾如此訴說。
  但正是因為空無一物,這句話的實質意涵並未真正傳達給她。
  如同湯姆瑞斗是個令人歎為觀止的自戀狂,露勒斯黛爾同樣也是究極的自我中心主義者。



02.

  就是那個昔日的昔日。
  在那個以前的以前,比以前還要更以前的以前。
  是非常──久遠的事了。

  在露勒斯.黛爾真正愛上湯姆.瑞斗以前。
  在她成為他的狗,還要再更之前。

  ──然而,那是契機。

  她在那個陰沉的麻瓜孤兒院,渾渾噩噩地,深沉地,黯淡地,平靜地,
  碰觸了他。
  碰觸到他。
  ──看見了湯姆瑞斗。

  沒有任何人能夠想像她當時是遭逢了多大的衝擊。
  年僅六歲的露勒斯.黛爾被世界上最惡劣的惡意襲擊──那也是當時的她難以想像的事。




03.

  「瑞斗,我想待在這裡。」
  ──聽起來只像告白。

  「瑞斗,你在看著哪裡?」
  ──聽起來只像愛的告白。

  「我想要你。」
  ──聽起來只像扭曲的告白。

  「只要注視著你就夠了。」
  ──聽起來只像自我中心的告白。


  「我愛你。」
  「喜歡你。」
  「愛著你。」
  「永遠都。」
  「一輩子。」
  「想看著你。」
  「注視著你。」
  「無法停止。」
  「不太對勁。」
  「好喜歡你。」
  「所謂的愛。」
  「這是約定。」
  「這就是愛。」
  「只注視著你。」
  「如此便已足夠。」
  「厭惡般地悸動。」
  「垂死般抽搐著。」
  「即便毫無意義。」
  「即便毫無道理。」
  「即便失去邏輯。」
  「即便殺盡天下人。」
  「就只是這樣而已。」
  「耗盡一生地愛你。」
  「耗盡所有生命來愛你。」
  「永遠、永遠、永遠、永遠地。」

  我愛你喜歡你愛著你永遠都一輩子想看著你注視著你無法停止不太對勁好喜歡你所謂的愛這是約定這就是愛只注視著你如此便已足夠厭惡般地悸動垂死般抽搐著即便毫無意義即便毫無道理即便失去邏輯即便殺盡天下人就只是這樣而已耗盡一生地愛你耗盡所有生命來愛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地我愛你喜歡你愛著你永遠都一輩子想看著你注視著你無法停止不太對勁好喜歡你所謂的愛這是約定這就是愛只注視著你如此便已足夠厭惡般地悸動垂死般抽搐著即便毫無意義即便毫無道理即便失去邏輯即便殺盡天下人就只是這樣而已耗盡一生地愛你耗盡所有生命來愛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地我愛你喜歡你愛著你永遠都一輩子想看著你注視著你無法停止不太對勁好喜歡你所謂的愛這是約定這就是愛只注視著你如此便已足夠厭惡般地悸動垂死般抽搐著即便毫無意義即便毫無道理即便失去邏輯即便殺盡天下人就只是這樣而已耗盡一生地愛你耗盡所有生命來愛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地我愛你喜歡你愛著你永遠都一輩子想看著你注視著你無法停止不太對勁好喜歡你所謂的愛這是約定這就是愛只注視著你如此便已足夠厭惡般地悸動垂死般抽搐著即便毫無意義即便毫無道理即便失去邏輯即便殺盡天下人就只是這樣而已耗盡一生地愛你耗盡所有生命來愛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地我愛你喜歡你愛著你永遠都一輩子想看著你注視著你無法停止不太對勁好喜歡你所謂的愛這是約定這就是愛只注視著你如此便已足夠厭惡般地悸動垂死般抽搐著即便毫無意義即便毫無道理即便失去邏輯即便殺盡天下人就只是這樣而已耗盡一生地愛你耗盡所有生命來愛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永遠地。


  ──這可怎麼辦呢。



  他微帶笑意,

  ──無論怎麼聽,都只像是扭曲的,自我中心的愛的告白。

  湯姆瑞斗默不作聲地盡數承受了這些幾乎已經化為暴言的自白。
  帶著輕蔑,蘊含著邪惡──如同她那毫無雜質的愛。

  因為湯姆瑞斗此時此刻的笑容,也十分純粹。






04.

  她曾經有個很珍惜的玩偶,卻在六歲那年失去了它。
  一開始,只是將它當作打發時間的玩物,後來那個玩偶的存在卻在她空虛的內部不斷日益膨脹,逐漸變成了心靈之柱。

  ──明明只是個玩偶。
  她經常有些不甘心地喃喃自語著。

  玩偶的外型是個純白、但隨著時間推移變得有些灰白的兔子。起初她只覺得它的外型很可笑,但不知為何,那對下垂的耳朵相當地討她喜歡。還有它的那對純黑的眼珠、它無機質卻柔順的觸感。
  那隻兔子的頭是可卸式的。
  儘管如此,她也從未有將它的首級與身體分開的念頭。直到某一天,它的存在價值隨著首級永遠離開了她。

  湯姆瑞斗當著她的面,以咽喉為界線將那隻兔子一分為二。

  那根本連惡作劇都稱不上。


  填充玩偶內部的棉絮隨著首級的殞滅而灑落一地,她望著那片殘骸,腦袋登時一片空白,只是怔怔地想著這些東西、不就如同那隻兔子的內臟一般嗎──
  將那隻兔子開膛剖肚的犯人面無愧色也毫無悔意,像是在諷刺、又仿若嘲弄,默不作聲地凝視著渾身僵硬的她。

  簡直就像是,宣示一樣。
  簡直就像是,宣示自己也跟那隻兔子一樣。

  湯姆瑞斗啟口,
  ──妳也一樣的。
  ──和它一樣的。
  ──是那種東西。
  ──玩過就丟的。
  ──充其量就是。
  ──和玩偶一樣。
  ──就像那東西。

  簡直就像是──預告。
  或者該說是──預感。

  即便露勒斯黛爾從未深入思考自己究竟會如何死去──





05.

  她想或許是源自於牽怒。
  她想應該是來自於洩恨。
  她想大概是出自於怨懟。
  她想肯定是發自於內心。

  那個時期的她,總是感到焦躁不安,總是覺得煩悶不已,時而焦慮難耐,時而歇斯底里,全身上下充滿了不安定的分子,宛如隨時都會起化學作用一般,是個偏激、過激的存在。
  因為喜歡,所以厭憎;因為安心,所以暴躁;因為珍惜,所以踐踏;因為愉悅,所以嘲笑;因為信賴,所以背叛;因為善意,所以詐欺;因為約束,所以破壞。
  因為被溫柔以對,所以用惡意回報。
  因為無為可為──所以無惡不作。


  ──────她那時覺得應該要做點什麼。


  覺得應該要破壞點什麼。
  無法壓抑破壞某物的衝動。
  破壞、破壞,焚毀、踐踏、蹂躪,再加以肢解,排列,然後斬首示眾。

  必須要破壞到無法再破壞才行。
  必須要肢解到無法再肢解才行。
  將必要的事物破壞到不必要為止。
  將重要的事物肢解到不重要為止。

  若是不這麼做,她彷彿就要發狂。






06.

  再將時間退回兔子斬首事件前。

  露勒斯時值各方面而言都尚在發育的六歲。
  瑞斗則是八歲。

  露勒斯.黛爾在那個時候,不是身為受害者而是一名加害者。
  無論從任何角度和視點來看,都是無庸置疑的壓榨者。
  當時的她,是個會對他人的不幸感到幸福的人類;是個會因他人的痛苦,而由衷感到喜悅的人類。

  她跟大多數被扔在這座孤兒院的的孤兒一樣,想過「我是為何而生的」、「假如我的誕生真的有其意義,那被扔在這裡的自己究竟又算什麼呢」這些諸如此類的問題,並且為此深感困擾著。
  但她總是很快地放棄了。
  即使不以那個對自己出身執著到幾乎走火入魔的湯姆瑞斗作基準,她相較其他人放棄的速度也尤其快。

  她並非不在意,只是放棄得太快。
  比起執著起因,她更困惑結果。
  一直以來都是,感到困惑著。
  然而感到無所適從的她,卻從來不曾主動想去解決。

  總是想著,這也沒辦法呢。

  癥結點在於,憑藉著年紀尚未滿七歲的少女腦袋,實際上根本不可能得出任何像樣的答案。但當時的她並不認為自己還是小孩子。
  不會認為得不出答案是源自自己無力去思考,只會認定是因為一開始就沒有解答。
  對,只要往這方向思考的話,就輕鬆多了吧。
  得不出答案是因為沒有答案。
  找不到是因為一開始就不存在。
  年幼無知的少女對這個結論感到心滿意足。

  自己是為何誕生的這種事情──沒有答案。
  自己是為何在這裡的這種事──沒有答案。
  自己是為何被捨棄這種事情──沒有答案。
  但是就算不存在著解答,她也深信著絕對存在著意義可言。
  如果一味否定自己存在於此處的意義,那豈不是世間最可悲的事了嗎。


  然後在幾乎與得出這個結論不相上下的時間點──她找到了足以做為宣洩因為困惑而煩悶的快樂根源。
  如此這般,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壓榨。欺壓。掠奪。
  沒有實際體會過的話恐怕難以理解,那種行為究竟會因而擄獲多麼可觀的愉悅感。
  與壓榨相對的成就感。
  與欺壓對應的優越感。
  與掠奪等值的滿足感。
  沒有親身體驗過的人終究是不會明白的。

  如同日後湯姆瑞斗在孤兒院的所作所為。
  如同日後佛地魔王對魔法界造成的恐慌。

  湯姆瑞斗是代表起源和結果的話,那麼她就是導火線。
  那個導火線儘管微不足道,在當時這個封閉的空間內,恣意妄為地指使他人做出世人稱之的暴力行為──並且對此陶醉不已、樂此不疲。


  ──然後。

  ────那個時刻到來了。


  該說是偶然嗎,還是必然呢。
  究竟是運氣嗎,還是謂之命運呢。

  那次的人選會選上了湯姆瑞斗,就彷彿是出自某人的惡意一般──






07.

  孤兒院一年一度的暑期郊遊。
  地點是某個位於海邊的不知名小村落。

  每年的這個時候,孤兒院的孩子們都引頸期盼的日子,有時候是鄉下,有時候是海邊;而不管是哪一種,都總比被悶在孤兒院狹隘又陰沉的空間來得好──那實在不能算是個能良好成長的環境。就露勒斯‧黛爾的視點而言,連她也能察覺孤兒們間那種陰鬱、被壓抑著的氛圍──而且也徹底明白無處可逃的此一事實。
  說到底,孤兒院就是象徵著這種意義的地方。
  而孤兒也成為那份象徵的本身。
  所以到了類似郊遊活動的這個日子,難能可貴地,周遭的孩子們都一掃先前喘不過氣的氛圍,個個莫不興起雀躍的心情──當然還是有些人例外。

  比方說對郊遊一直提不起勁的露勒斯‧黛爾。
  比方說對任何事物都冷漠以對的湯姆‧瑞斗。

  她那個時候並不瞭解湯姆瑞斗這個人。
  未曾深入交談過,連與他對話的記憶也幾乎不存在,只知道在出生前,湯姆瑞斗就早她一步被禁錮在這所孤兒院裡了。
  出生後,她雖然和他一同在同一個地方長大,卻也僅是知道名字和性格怪異、天資聰穎這種程度而已。

  思索至此,耳邊立即傳來負責照顧孩子們起居的護士長──柯爾太太的叮嚀:自由活動,但所有人的行動範圍不能離開村莊,並務必在下午四點以前回來集合。
  事實上這個臨海村落除了觀賞周遭的海景和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也沒什麼事好做。

  想必湯姆瑞斗也是這麼認為的。
  露勒斯用眼角餘光瞥見少年的捧著書、準備移步至樹蔭下的背影,而在下一秒,不知道是否是感受到了她的視線,立即停頓步伐,接著當機立斷、改變原本的軌跡,選擇走向和原本不同方向的無人小徑。

  年幼的少女只是歪著頭,毫無罪惡感地想著:這傢伙還真是從容啊。
  明明在暑期郊遊的前一個禮拜──才被露勒斯黛爾親手推下樓梯的。





08.

  她那時候並不瞭解湯姆瑞斗。
  不瞭解、不曾深入認識,甚至幾乎沒有對談的記憶。

  她搜索海馬迴內的記憶體,不由得感到些許納悶,她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找起湯姆瑞斗的麻煩的?
  莫約是三個禮拜前嗎?
  她腦海裡浮現那位總是窩在圖書室內埋頭一個勁地閱讀大量書籍,沉默寡言、擅於偽裝──而實際上性格十分惡劣且狡猾的少年。露勒斯黛爾也是在前些日子才發現的。在此之前他們彼此間的交集次數可謂之零。

  ……對了。
  是因為那次吧?
  三週前,湯姆瑞斗和她起了爭執。
  為了某件非常無關緊要、不痛不癢的小事。她甚至連湯姆瑞斗對她說過什麼話都忘記了,唯有當時他那惹人不悅的輕蔑目光殘留在她的腦海裡。
  可是對她而言,這種程度的契機就足以成立。
  作為理由──非常足夠了。

  欺負人的人與被欺負的人。
  壓榨者與被壓榨者。
  不管哪個時代,這種組合永遠都會存在。

  一開始,只是單純的看不順眼。
  無論是幸與不幸、好的含意或壞的含意,出眾的外表與卓越的才能也罷,湯姆瑞斗這個存在都太過惹人注目──甚至也無關湯姆瑞斗本人的意願與否。就算不談日後湯姆瑞斗以佛地魔王這個惡名響徹了整個魔法界,當年他這個特質在孤兒院時就已發揮了效用。
  所以露勒斯黛爾注意到他。
  所以露勒斯黛爾注視著他。

  這世上絕大部分的霸凌理由,大多都脫離不了看不順眼這個單純的動機,或許當中也摻雜著其餘的情感雜質,但本質上最根本的意念大抵都無法逾越這道範圍。
  露勒斯黛爾亦是如此。
  她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理由,也許有特別的事件引發敵意,但對她而言那都是支末細節、且微不足道的雜音。
  其中甚至沒有意志可言。

  只是自從那次爭執後,她開始單純地,覺得湯姆瑞斗這個存在十分礙眼。
  小至惡意找碴、言語羞辱、孤立,大至惡意肢體摩擦──比方上個禮拜她趁著湯姆瑞斗經過樓梯口時將他推落台階,但因他奇蹟似的沒受到任何傷害讓她感到十分不滿──六歲少女盡她所能地想為湯姆瑞斗造成困擾。
  而面對這樣的她,湯姆瑞斗沒有做出任何特別的反抗。
  露勒斯黛爾對此項事實感到濃厚的不協調感。
  因為儘管不了解、儘管不熟識,無論怎麼看──湯姆瑞斗都並非那種默默任人宰割的類型。

  所以,單以結果論而言,那真是最為可悲的失敗了。
  所謂聰明反被──聰明誤。
  懵懂無知的六歲少女。
  少女當時並不知情、不明白、不瞭解、不清楚、無從得知、無從理解、不曾親身體會──

  湯姆瑞斗是不可碰觸的存在。
  是絕對不能忤逆的對象。
  乃是那樣具備著壓倒性的絕對化身。
  既不能探索、深究、亦不能妄圖侵犯。

  她不知道。

  所以當露勒斯黛爾覺察之際──全部都已為時已晚。

  因為關鍵在於,欺負人的人與被欺負的人,就算這種組合永遠都會存在,但搞不清楚自己實際究竟屬於哪一方的傢伙,出乎意料地壓倒性的多──





09.

  『──那並不存在。』他唐突地插嘴。
  她皺眉。

  『沒有什麼理由,也沒有起源這回事。』
  她反駁。

  『放棄吧。』
  她拒絕。

  『因為追根究柢──根本毫無意義可言。』

  『……妳只不過是XXXXXX。』

  她無法認同。
  怎麼能認同。


  焉能容忍。




10.

  尾隨了幾十公尺後,周遭的景色明顯產生了變化,他們已經徒步穿越了將村莊與懸崖隔絕的樹林,放眼望去盡是一片荒蕪,越走,身邊的植物就越明顯減少。她頓時被些許不安感籠罩,但旋即又敗給自己的好奇心,繼續隔著一定的距離跟蹤湯姆瑞斗。
  村莊的東南處臨海,往這個方向走出村落約莫100公尺,陡峭的懸崖便在視線可及之處。然而因為地勢險惡,此處通常不會有人靠近。
  她聞到了濃厚的海的鹹味。
  湯姆瑞斗停下腳步。

  ──純粹只是在找安靜的讀書地點嗎?
  露勒斯黛爾望著少年佇立不動的背影想著。果不其然,湯姆瑞斗隨意地倚著一塊岩石席地而坐,接著自顧自地打開書本。
  她開始覺得無聊了。
  說起來,對象不單是湯姆瑞斗,露勒斯黛爾不知何時便養成了跟蹤人的習慣,因此出乎意料地具備一定程度的耐心。於是在接下來的幾十分鐘,她按兵不動,只是等待著什麼似地,凝視著默默看書的湯姆瑞斗。
  等待。
  只是等待著。
  儘管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在等待什麼。

  觀察湯姆瑞斗這個人簡直是世上最無聊的一件差事。她不由得有此感想。
  他在這段時間內,除了使用手指翻閱書頁外,幾乎沒有其他動作,連姿勢也不換,就這樣重複同樣的模式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就算只是用看的也會看膩──這世界上哪來如此無趣的人啊,就連觀察螞蟻的生態都比觀察湯姆瑞斗有意思吧。在暗處偷窺的她的耐心逐漸潰堤,開始思考起是否該由自己主動去接觸湯姆瑞斗。

  就在此時,
  一成不變的畫面產生了變化。
  湯姆瑞斗首次放下讀物,並且移開了視線。
  在發現湯姆瑞斗微妙的表情變化前,她也同樣被迫使湯姆瑞斗停止閱讀的闖入者所吸引了目光──
  以年幼的露勒斯黛爾所具備的淺薄知識看不出那隻蛇的品種,只大約以視覺推測莫約為兩公尺長的蛇類,牠以緩慢的速度爬行至湯姆瑞斗的身畔。
  湯姆瑞斗與她的目光皆集中在那條蛇身上。蛇彷彿是帶有明確意志般停在湯姆瑞斗的腳邊,湯姆瑞斗望著牠,用微帶奇異的表情凝視著那條蛇晌久。

  然後──那是她有生以來看過最令人費解的畫面了。

  湯姆瑞斗回應了那條蛇。
  那並非她聽過的任何一種語言。
  蛇──對,聽起來就像是他身邊那條嘶嘶叫的蛇──聽起來就像以人類之口使用著蛇的語言這般詭異的場景。
  彷彿是正在與蛇在進行交談。

  她一方面覺得湯姆瑞斗瘋了,另一方面卻又潛意識地接受了這個現況,她對如此作想的自己感到難以言喻的不協調感。
  接著下一個異變無聲地到來了。
  與蛇中斷交談的湯姆瑞斗,像是終於發覺她的存在一般,第一次將頭轉至她藏身的方向。
  明明從那個方向看不見她的──饒是如此,

  「露勒斯……黛爾。」

  湯姆瑞斗語帶確信的低語毫無困難地傳至她的耳中。


  ──等她發覺時,已經來不及了。


  因為很危險,所以不能接近他。
  因為很危險,所以才要接近他。
  究竟是哪一方?孰優孰劣?
  愚蠢的自己和崩潰的世界,究竟該以哪方為優先?
  理智也,理性也,危機意識也,無法遏阻她。
  無論如何,都已經為時已晚。

  她首次衝出了安全範圍,無法自主地靠近了湯姆瑞斗。
  她應該要逃的。
  她應該逃走的。
  逃走、逃跑、逃亡,怎樣都好、哪裡都好,逃到天涯海角──逃到海枯石爛,唯獨就是不要靠近湯姆瑞斗的身邊。
  不要看見他、也不該接觸他。

  ──就算是世界上最會幸災樂禍的傢伙都會為此扼腕吧。
  會為了露勒斯黛爾的遭遇,感到悲哀吧。
  再怎麼樣──遭到如此對待,簡直是人之最不幸。

  或許會這麼說,
  「……真可憐啊。」
  「為時已晚。」
  「如此悲慘。」
  「已經來不及了。」
  「遇上這種東西,」
  「遇上這種東西,」
  「還不如去死算了。」
  「──可憐的傢伙。」

  在她終於理解、終於明白,得以理解、得以知曉,
  這世界確實存在著那份「無可奈何的事物」並被此左右,與此不相上下的同時──




  露勒斯黛爾已經遇見世上最惡劣的東西了。






11.

  接下來發生的事異常的簡單明瞭。

  露勒斯黛爾與湯姆瑞斗大吵了一架。雖說是吵架,比較接近露勒斯黛爾單方面的發洩,湯姆瑞斗並未因她而牽動任何情感,只是非常漠然、冷漠──平靜地否定了露勒斯黛爾。
  露勒斯黛爾又焉能容忍這種事。
  豈能容忍自身存在被否定。

  她憑著情感驅使,推了他一把。
  絲毫沒有考慮後果和地點的行為。
  甚至遺忘了他們身在懸崖邊緣的此一事實。
  而相較起一無所覺的露勒斯黛爾,湯姆瑞斗則像是充滿算計般地閃開她的手,並怎麼看都是滿懷惡意地──推開了她。

  如同那日露勒斯黛爾將湯姆瑞斗推落樓梯。
  如同報復一般。
  她跌出懸崖時,露勒斯.黛爾確實看見了,且從此之後成了她永世夢魘,再也無法忘懷。

  如同她總是為莫名的瑣事所困擾著。
  湯姆瑞斗即便不懂得哭泣、不明白如何歡笑,欠缺了大部分人類的情感──
  但至少也知道該在何時何地,恣意嘲笑。




12.

  該感到後悔的事一共有兩件。

  第一是,在湯姆瑞斗察覺她的存在時,她就應該不顧一切地逃走的。無論是本能抑或是深思熟慮的判斷──她都應該逃亡的。

  然後第二個錯誤,
  她在那時又為何,會抓住了湯姆瑞斗的那隻手呢?




13.

  她說:『他是個奇怪的孩子。』
  『是的,』鄧不利多說,『我想他是。』
  『他也是個奇怪的嬰兒。怎麼說,他從來不哭。還有,等他長大了一點之後,
  他變得……很怪。』

──《混血王子的背叛》 P.309

-



  將她推落深淵的手,
  同時卻也成為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露勒斯黛爾抓著它,全然無法理解伸出那隻手的主人腦裡究竟在權衡些什麼。
  也不明白湯姆瑞斗那年僅八歲少年的纖細手臂,究竟是哪來的力氣,只用單手便支撐著露勒斯黛爾全身的體重。他緊抓著她的手不放,此時此刻的湯姆瑞斗成為這世界上唯一可以救得了她的人;同時也成為唯一一個主宰她生殺大權的存在。

  她的腦袋嗡嗡作響。現在的情形再明確不過了。她除了湯姆瑞斗的右手,沒有任何可支撐的事物、沒有任何手段可拯救她岌岌可危的性命,只要湯姆瑞斗願意,她肯定在下一瞬間就會化為海中的藻屑──。
  她毫無辦法。
  她沒有選擇權。
  而湯姆瑞斗可以選擇。
  湯姆瑞斗能夠選擇殺了她。
  湯 姆 瑞 斗 能 夠 殺 了 她。

  「──怎麼樣?露勒斯黛爾。」他以位居上位的態度如此詢問,卻又不像是在徵求她的意見,
  「希望我救妳嗎?」
  她沒有立刻回應。

  他又重複一遍,
  「希望我救妳嗎?」
  「……我──」
  語甫落,旋即又被打斷。
  「閉嘴,我不想聽妳回答。」
  極其惡質的獨裁者宣言。

  想被殺嗎──
  還是想被拯救呢──

  湯姆瑞斗像是在笑。

  實際上的確在笑。
  萬分邪惡、彌足惡質地。
  露勒斯黛爾並非以觀察者自居,然而在那個孤兒院內,甚至追溯到往後的幾十年後,能夠如此深入理解湯姆瑞斗的人類肯定除了她也寥寥無幾。
  她觀察著眼前這名少年的神情,心裡想著原來如此啊。

  想著,
  這個人,一定絲毫不考慮別人的幸福。
  一定不期望任何人得到幸福。
  只看著他人的不幸。
  只想看見他人不幸。
  視他人不幸為己之幸。
  一定是──只會對他人的不幸而由衷感到喜悅的人類。

  正因為腦袋少了一根螺絲,人就會變成瘋子。因為消除了罪惡感──殺人鬼才能夠無關痛癢地大開殺戒。
  那麼眼前的這名少年,又是缺少了什麼東西,才有辦法流露出這種神情呢?
  要變成這種東西,湯姆瑞斗究竟要捨棄掉多少構成人類的要素呢?
  又為什麼,自己會對這樣的人,心生嚮往──


  然後露勒斯黛爾腦中最終只迴蕩著這句話:


  『──簡直就和我是同類嘛──』


  然後,就彷彿聽見了她腦中的話語一般,
  彷彿回應著她的話語,
  彷彿對此有所共鳴,
  彷彿對此有所感觸,
  彷彿對此有所感應,
  彷彿既已崩壞、既已無可挽回,
  邁向了再也無法逆向的單行道───


  湯姆瑞斗放開了手。







14.

  待她回過神時,她已經和湯姆瑞斗兩人在一個不知名的洞窟獨處了。
  湯姆瑞斗在放手的那一刻,卻也同時從懸崖邊緣一躍而出,他的雙手環住了露勒斯黛爾的肩膀,緊緊地將兩人扣在一起,並隨著重力加速度向下不斷墮落。
  然而墮落的衝擊久久都沒有到來。

  等她發覺時,湯姆瑞斗已經領著她在這個洞穴裡探索著。
  露勒斯黛爾本能地對於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洞窟感到排斥,但眼下除了湯姆瑞斗沒有其餘可以依賴的人,她除了跟他走外毫無辦法。當然,此時的她並不知情,在此次的探險過後的隔年,湯姆瑞斗又如法炮製,將愛咪‧班森和丹尼‧畢夏帶來這個洞穴裡,並將他們嚇得半死。
  他也不理她滿腹的疑惑,只說這是位在那個懸崖正下方的洞窟。

  ──為什麼知道這裡呢?
  他回答,剛剛和我對談的蛇告訴我的。
  ……你會和蛇說話?
  會。他語氣平淡地回應,
  我去年在鄉下發現的。附帶一提,告訴我妳在跟蹤我的也是牠。

  她又這麼問。
  「──為什麼要救我呢?」
  「……不是救妳喔,別自以為是了。」走在前方的湯姆瑞斗第一次回過頭,冷漠地回望她的瞳眸,
  「不是救妳,只是不殺妳而已。只是──保留而已。
  所以,妳的命已經是我的了,從今以後,妳隨我什麼時候要回來都可以──隨便我要怎樣都可以。」
  她啞口無言。
  ──騙妳的。
  湯姆瑞斗又說。
  明顯地可以感受到露骨冰冷的笑意。
  ──只是稍微,捉弄妳一下,誰教妳這幾個禮拜都在找我麻煩。

  露勒斯黛爾──還是沒有回應。
  因為儘管湯姆瑞斗這麼說,一直觀察著湯姆瑞斗神情的她還是能夠感覺得出來。即便眼前的這名八歲少年操縱著極為巧妙的謊言,她也並未被迷惑。
  她絕對沒有受騙。
  她知道當時湯姆瑞斗是真的打算殺了她。
  也知道在他放開手、卻又旋即摟住她身子的那瞬間為止,只猶豫了極為微渺的時間。
  露勒斯黛爾的性命對湯姆瑞斗而言──似乎只值得耗費那幾秒的光陰。

  「……」
  過了沒多久,露勒斯黛爾決定先拋開諸如此類惱人的思考,然後全心全意地──注視著湯姆瑞斗。她保持著兩步的距離跟著他。
  無論如何,經歷過這件事後,在往後的日子裡她是決計不可能違逆湯姆瑞斗了。形同奴隸無法抗拒主人;形同家畜──無法違抗飼主。
  ……雙腳仍然在顫抖著。
  她突然非常地想念,那隻仍擱置在孤兒院的兔子玩偶。





15.

  她還和湯姆瑞斗談了不少的事情。

  「……我說妳啊。前陣子對艾咪說的那些話,是當真的嗎?」
  她一瞬間沒能明白他說的話,旋即又想起,那件事不正是造成她與湯姆瑞斗不合的主因嗎。
  「『我們會待在此地必定有其意義』──什麼的。」
  「……」
  她不知該如何回話。

  「……那個地方是垃圾場喔。」
  孤兒院。
  「垃圾被扔在垃圾場裡,需要什麼理由嗎。」
  「……」
  「充斥著可燃物與不可燃物的垃圾堆。不光是那裡,這整個世界都是。」
  「……」
  「沒有意義。」
  即使垃圾擁有被扔在垃圾場理由──也沒有相對應的意義可言。

  如果真的存在,
  他說。
  「如果真的存在那份意義──那麼那份意義,也一定不俱備任何意義。」
  形同虛談。
  味如嚼沙。

  她重複他所言。
  「沒有──意義。」
  「對。」
  「即使有其理由──也沒有意義。」
  「沒錯。」

  為了吞食。
  為了被吞食。
  為了壓榨。
  為了被壓榨。
  那些全都是──如同虛詞般的事物。
  置身事外湯姆瑞斗如此聲明。
  空想的世界與空白的世界,究竟哪一方更為可悲呢?

  「你認為我們都是垃圾嗎?」
  「妳覺得妳不是嗎?」






16.

  回到村子之後,兩人因為整整遲到了兩個小時而被柯爾太太罵得狗血淋頭,而湯姆瑞斗只是噤口不語,她也選擇沉默以對。
  柯爾太太不知道。
  在前幾個鐘頭內──在那個洞窟內──她和湯姆瑞斗的關係已經徹底逆轉。
  壓榨者淪為被壓榨的一方。
  加害者淪落為被害者。
  相較於她、相較於如此微不足道的她,
  湯姆瑞斗才真正是位居食物鏈的最上層。
  湯姆瑞斗才是貨真價實的加害者。

  露勒斯黛爾無庸置疑地深受這樣的湯姆瑞斗所吸引。此時的她並沒有因此而衍生任何類於愛慕的情感,但她特有的偏執症卻根深蒂固。
  比方說。
  比方說──天性。
  對,天性,猶如劣根性般的存在。

  就像冒牌貨邂逅真品。
  如同偽物察覺了真物的存在。
  相形見絀、無能為力、無以為繼;同時卻又,撼動心靈,猶如心臟被狠狠冒犯般的可敬可憎可畏。
  如同注定為奴之徒終於遇見了天生為王之人。
  受害者與加害者命中注定的相會。
  而露勒斯黛爾對湯姆瑞斗這個存在所能感受到的一切,她所承受到的衝擊,世界上尚未存在足以闡述她此時此刻心境的言語。

  毫無機質的黑色瞳孔,深、深、深、深不見底,明明是那樣漆黑,瞳孔深處卻如灼熱煉獄般灼燒著。既瘋狂,又傲慢。
  如火般冰冷;
  又如冰般熾熱。

  『真有趣啊。』他興味索然地如此訴說。
  在那個伸手不見五指、極度封閉、被隔絕、被隔離,幾乎就令她窒息的空間內,他用那般的神色──正視著露勒斯黛爾。
  露勒斯黛爾正與這種東西對峙著。

  『──從今往後,』

  『從今往後,妳就是我的東西。』
  『我隨時隨地都可以殺了妳喔?』
  『現在也一樣。』
  『我什麼也不必做,只要將妳扔在這個洞窟獨自離去即可。』
  『誰也不會發現是我幹的。』
  『所以妳──就納入我的收藏吧。』
  『成為我的──戰利品吧。』
  『妳的命,就是我的。』
  『隨便我什麼時候要回來都可以。』
  『妳──隨便讓我怎麼擺弄都行。』

  『……做我的狗吧?』


  湯姆瑞斗說的並沒有錯,他沒有救她、也不會救她。
  之所以會伸出那隻手──無非正是因為露勒斯黛爾於他而言尚有壓榨的價值嗎。

  眼下她只剩下兩個選擇:

  作為人類死去。
  還是作為家畜活下去?





17.

  而後她與湯姆瑞斗的當機立斷一樣,選擇保留答案。露勒斯黛爾便與湯姆瑞斗一起共渡了那段孤兒院的光陰。
  自那日起,直到她被黛爾家族的親戚接走為止,露勒斯黛爾一共與湯姆瑞斗共處了兩年的時光。
  形影不離、朝夕相處。
  她一直、一直、一直注視著他。

  兩年。
  僅僅兩年。
  已經足夠了。

  對一個普通的少女愛上不普通的少年而言──已經非常足夠了。





18.

  她曾經厭惡過他、排斥過他、甚至對他的存在感到畏懼,然而終究,深受他所吸引。當時在那個洞窟內湯姆瑞斗與她的耳語仍字字清晰。
  ──我就成為妳的意義吧。
  ──妳尋求著理由──渴求著起源。
  ──正因如此。
  ──服從我,服侍我吧。
  ──畏懼我,渴求我吧。
  ──我的家畜。
  ──我的寵物。
  ──來到我身邊吧。
  ──妳之所以會身在此處──就是為了與我相遇啊。

  她初始感到困惑、並膽怯不已。
  然而最終露勒斯黛爾屈服了。
  猶如年幼的少女對同樣年幼的少年俯首稱臣的異樣光景。

  她做好了終其一生被壓榨的覺悟──向湯姆瑞斗獻上了自己。





19.

  那一定非常悲哀,又難以容忍的事。
  露勒斯黛爾想著,她逃離不了湯姆瑞斗。
  終其一生,她將永遠注視著他。
  為伊痴迷、沉淪、魂牽夢縈。
  毫無折返的機會,毫無後悔的餘地。

  只能看著他。
  只能看著他。

  她一定──永遠也,回不去了。




20.

  然而即使如此。
  即使如此。
  露勒斯黛爾的愛,她的思慕、戀慕之情、痴迷、奉獻、犧牲、忠誠、希冀──全部。

  在她死去的那一天,
  在她死去的那一天,
  並沒能得到解放。
  誰也無法拯救她。
  誰也沒能拯救她。

  露勒斯黛爾──
  並非是安然而死。
  而是帶著悔恨而死。

  她邊詛咒著這世界的所有和世界無法所有的──這般悲慘地含恨而終。

  她先是失去了視覺,隨後又被剝奪了聽覺,最終連能夠感受到知覺的所有知覺都一併遺失。
  露勒斯黛爾那對該獻祭予湯姆瑞斗的眼球、那只能夠聆聽湯姆瑞斗的旋律的雙耳、那只屬於湯姆瑞斗的手指、還有只因湯姆瑞斗而得以運作的五臟六腑,
  ──究竟因何人而終止?
  究竟因誰的劇本而步入終結?
  她究竟被何種存在玩弄於手掌心之間?

  意義。
  意義。
  意義。

  她從以前,就渴求著理由。
  尋求著起源。
  即便直至與象徵終結的湯姆瑞斗相遇了,她也未曾停止。

  即便直至與湯姆瑞斗訣別的那刻──她也未曾停止。


  可是她應該死去的。
  可是她早該去死的。

  湯姆瑞斗作為一個非人之人,沒血沒淚沒心沒肝之人,作為世間一切罪惡與邪惡具象化的化身,卻還是曾經給予她選項的。
  ──是作為人類死去。
  ──還是作為家畜活下去。

  假使露勒斯黛爾在與真正的、毫不加以掩飾、暴露本質的「湯姆瑞斗」相遇時便選擇死去的話,那麼她的死亡就肯定擁有意義。

  湯姆瑞斗是個無可救藥的騙子。
  他對露勒斯黛爾的那些言語,除了垃圾外什麼都不是。
  只對她吐露虛言。除了真話以外他什麼都說。
  然而露勒斯黛爾在明白自己受騙的同時──也選擇受他所騙。



  誰能夠──誰能夠同情這樣的她?
  誰能夠憐憫這樣可悲的、卑賤的狗?



  到頭來露勒斯黛爾終究無法理解湯姆瑞斗。
  到頭來湯姆瑞斗也未能與露勒斯黛爾有所共鳴。

  露勒斯黛爾為了湯姆瑞斗一而再的屠殺、殺戮。
  所犯的罪孽罄竹難書。
  不斷地屠殺世界的同時,露勒斯黛爾也不斷地死去。
  她盡其所能,竭盡她能為之而為之,竭盡她所不能為之而為之
  她卻未能發覺。
  自覺症的嚴重缺乏。




  因為即使如此,明明也不具備任何意義。






-Fin-





  這篇大概打了半年有吧(淚)。
  期間大概大修大刪了八、九次,這篇是第九或第十個版本,真是血淚史啊。
  很希望能把腦中瑞斗與露勒斯的故事盡可能地呈現出來,但怎麼寫都寫不出個所以然來,一直重複寫了又刪、寫了又刪的動作…OTZ。

  這篇大抵就是在講女兒如何從一個S變成ドM的故事(O)
  女兒的全名:露勒斯.黛爾,和瑞斗差兩歲,他們兩人真正認識時(本篇的時間點)是女兒6歲/瑞斗8歲,而過了兩年女兒8歲/瑞斗10歲時,露勒斯就被她的親戚接走了,之後隔了三年才又在霍格華茲重逢(女兒11歲/瑞斗13歲)。
  在這篇沒有提到往後也不知道有沒有辦法提到的設定是,露勒斯也是個女巫,但和瑞斗一起在孤兒院時沒有啟發魔力的跡象,直到被接回家時,才漸漸地展露魔法才能。
  而瑞斗據原著推測,應該是在很小的時候就顯現了魔法的天分,本篇瑞斗之所以能夠被推下樓梯毫髮無傷、單手抓住掉下懸崖的露勒斯、帶著露勒斯到洞穴,全都是因為使用了魔法。

  第三篇…因為已經在噗浪發過雛型了,大概刪減一下就能發上來。
  第三篇完成的時間竟然比第二篇早真是有夠詭異的……雖然每篇其實都無直接關係因為我都跳來跳去的(還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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