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他們無法永遠在一起。
當奧丁之子牽起她的手時,她總想著,終有一日,她會無法感受到他的觸碰吧。
無法再體驗到他的觸摸。
無法再讓他牽起自己的手。
珍.佛斯特不由得如此作想。
終將失去他溫柔地撫摸自己的感觸這件事,讓她感到些微的恐懼。而在這份恐懼油然而生的同時,珍.佛斯特也強行將之壓抑下去。
──他們無法永遠在一起。
又或者說,那是相反的,對於索爾而言才是──他有朝一日,會無法再牽起珍.佛斯特的手。
無論如何,她一定會先離他遠去。
那會是多久之後的事?
二十年?三十年?還是五十年?
最多不會超過一百年的吧。
於他而言,區區的一百年不過是須臾。
但以珍的視點而言,光是兩年的光陰便已讓她煎熬不已。
或許對珍.佛斯特而言,那或許稱得上是幸福的了。
已經足夠幸福了。
她直至死為止,都能夠注視著心愛之人直到斷氣。
與索爾之間的愛,沒有阻饒與意外的話──大抵亦能夠延續到氣絕為止。
所以,那個,或許能夠稱為她的「永遠」。
珍.佛斯特,這個密加德凡人的永遠。
她的永恆。
她的終焉。
能夠和心愛的雷神攜手直至她年華逝去、衰老、以及步入棺材。
然而索爾呢?
那個阿斯嘉的王子、從北歐神話中走出來的神祇呢?
她的一生會在他的陪伴下邁入終點;
他的終點她卻無法跟隨到底。
他的一生會在失去她的情況下,苟延殘喘地、無盡消耗、損耗、如同缺失色彩的視界般地,壓榨般地,那樣持續走下去。
──他們無法永遠在一起。
他與她都沒有能耐或資格,去斷言何謂永恆、定義何謂之絕對。定義無法衡量之事乃是愚昧之徒的行為。
但是唯有此事,
唯有「無法在一起」這件事,
無可非議,絕對能夠斷言為永遠。
「永遠不可能」──「永遠在一起」。
02.
而與他們朝夕想處的洛基理所當然也察覺到了這一點。
且與下意識逃避這類想法的他們不同。
洛基能夠深入去思考,
能夠預見他們的下場,
喜聞樂見他們的終焉,
並對他們的末路樂見其成──
03.
這一陣子洛基都過著日夜顛倒的生活,他時常從大白天一路睡到半夜才醒來,雖然相較以往,他更常待在家裡了,但基本上還是跟不在是一樣的。
珍唯一能確信洛基還在家裡的依據──就是當她正打算使用平底鍋打算煎蛋時,卻發現鍋子的把手變成熱狗此事。
她瞪著那個手感油滑的把手許久,一面認真地思考究竟該新買一個或是逼洛基將它變回來──通常選擇後者有額外的風險。
珍例常地在白天時造訪艾瑞克.賽維的住處,與他一起持續著天體研究,但夜晚回歸時卻是醉醺醺地回家。她從來就不擅長飲酒,酒量也不好。
艾瑞克卻自己小酌幾口之後勸她酒──似乎在她造訪前他便已經有些酒醉了。總之,當珍發現自己醉了時已經來不及了。她最後只好打電話給黛西,請她過來一趟載自己回家。
珍.佛斯特回家之時已有些筋疲力盡,在連走廊的燈都懶得開的狀況下打開了自己的房門。
她連衣物都懶得換洗,直接一頭倒在床上,她覺得身體比索爾的槌子還要沉重,意識卻輕如鴻毛──沒多久便沉沉地睡著了。
甚至沒發現她根本走錯房間。
04.
惡作劇之神感到十分苦惱。
「……這可怎麼辦呢。」
存在感被完全忽略的惡作劇之神瞇起眼,看著枕邊突如其然出現並在瞬間沉沉睡著的女人,感到深深的困擾。
洛基試著叫了她幾聲,從「珍.佛斯特」到「笨女人」到「靴子下的螞蟻」全都試過一遍,但珍完全沒有任何反應。他這才判斷她確實完全睡死了。
他一方面覺得就這樣放任她睡在自己房間一覺到天明感覺十分有趣──
一方面又覺得真的這樣做會害他被索爾拿著槌子追殺。
──該選擇哪一邊好呢?
05.
索爾向來十分珍惜珍.佛斯特──他的女人,他的摯愛,他最為寶貴的生命。
但洛基可以微妙地感覺到,他似乎並非那麼在意時間。或者說,索爾對時間的認知和地球的普遍觀念有著決定性的差異。
那是阿斯嘉人的通病。種族的差異性在此就明顯地表露無疑。
索爾大概不認為一百年有什麼大不了的。讓珍苦苦等待的那兩年──即使他確實為無法即時趕回珍的身邊感到抱歉,但對於珍的心情,他永遠也無法感同身受。
即便他理應知曉凡人的壽命。
他是知道珍.佛斯特的壽命的吧。
他該瞭如指掌的。
他們的愛終有盡頭──而且是在對他而言幾乎可說是眨眼般的時間的──區區那短暫的一百年。
洛基警告過他。
在前往黑暗世界的那天,洛基確實對他下了警告與附加詛咒的嘲諷。
那不是出自善意或者好心,洛基的言語流露出嘲笑與他惡意的天性,但卻是出自他口中的所有話語中,難得的毫無虛言。
你唯一深愛的女人即將離你而去──
你無從準備──
──和她道別吧。
而索爾.奧丁森,
你可曾聽進過?
06.
「……但你一定知道的吧。」
洛基喃喃低語。
這句話沒有傳入索爾的耳中,也沒有被珍所聽見。
盯著她的睡臉也看膩了,洛基一臉索然無味地牽起熟睡中的珍的手。
──她的手很小。
他忍不住思考著,他的哥哥,那位勇猛的雷神,每每牽起這女人的手時,是不是也有著跟他一樣的感覺──你是怎麼想的呢,我的哥哥。
──弱小、脆弱、稍縱即逝。
──可悲的凡人。
珍.佛斯特就給他這種感覺。
就算以一般人類的平均值而言,她也是屬於弱者的那一邊。
想要殺死她甚至用不著他三秒的時間。就像呼吸一樣自然,就像吐氣一樣簡單──就像踐踏螻蟻那樣輕鬆──洛基可以輕易地用他所想到的任何一種方法來殺死她。他可以因為樂趣、因為好玩、因為無趣、因為無聊──任何一種理由都可以。但太過輕而易舉了,他反而感到猶豫。
觀察過她毫無防備的睡顏後,他開始把玩起她的左手。
手掌的大小。
五指的形狀。
掌心的溫度。
指甲的弧度。
──索爾.奧丁森是帶著什麼心情牽起珍.佛斯特的手?
他理應知曉的那終有一日會化為白骨的手。
洛基握住她手的力道更加加重了些。
洛基與索爾不同。
他並不珍惜珍.佛斯特。
說完全不在乎她是騙人的,更別說他有一陣子都在勤於調查她的身家資料──但洛基未曾重視過她。
即便和珍同居了好幾個月有餘,但他對一起生活一千多年的兄長都下得了殺手──又有多少可能性會珍視她?
可是,在加重力道的那瞬間,洛基卻突然感到迷惘。
他遲疑了。
而在下一秒,他不自覺再度放鬆加諸於她手上的施力。
……啊啊。
原來如此。
原來是這樣嗎。
索爾每每牽起她的手是怎麼樣的心情──洛基在那一刻切身體悟了。
07.
翌日歸來的索爾.奧丁森最後在洛基的房間內找到熟睡的兩人。
他望著他的女友與他的弟弟睡在一起的畫面,
在原地呆滯了良久。
08.
後來在索爾和剛清醒一臉困惑的珍的質問之下,洛基才回答:
「……我是有想過要叫醒妳或我直接去別的房間睡啦,或是把妳抱回妳房間之類的,但是又突然很想看看早上醒來後看到枕邊人是我時妳會是什麼表情,也想見識看到我跟他的小女朋友睡一整晚的索爾的表情。嗯,現在我看到了。
──拜託別用腳踹過來,我寧願妳賞我巴掌。」
-Fin-
基本上是想寫寫很有現實隱憂和仔細想想就很悲劇的索爾珍。
後來寫到覺得,好像前面兩篇的日常氣氛都沒了,只好努力讓它歪回來。
寫出了有點不太像樣的洛基珍…很有CP味的洛基珍太難寫了,只好寫成這樣(ry
對不起我的洛基依舊煩煩的,如果覺得這樣的洛基太OOC很討厭的請原諒我←
要怎麼稱呼呢?泡殿大大可以嗎:DD
回覆刪除我好喜歡妳的文章啊~~~
其實我一直都有默默的關注這個系列的文章>//<
是我的精神糧食:)
很少有人寫Thor和Jane的同人呢
泡殿大大妳是全台第一個!!!!
哈哈 好期待下一篇^^
>豆莢
刪除你好,要怎麼稱呼我都可以喔,不用加大大直接稱呼我泡殿也可以的/
有人在關注這系列的文章真是太令人感動了…我不是一個人…!ヾ(*´∀`*)ノ
我想我真的是全台灣唯一一個在創作索爾X珍的人吧,台灣支持這對的人也好像很少,同好也難找真寂寞(::^ω^::)(之前找糧食都要找到國外去)
下一篇正在胎腹中,希望不會難產了,謝謝豆莢桑的支持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