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擊的巨人×里佩】存在於此

00.

　　『他有聽到嗎？』

　　『我想──他一定有聽到喔。』

　　『因為他的表情，是那麼的安祥。』

　　『……那就好。』

01.

　　部下噙著淚水默默跟在他身後。因為有城牆再度被破壞的疑慮，整個調查兵團必須在短時間內趕回城內，無暇顧及任何人的悲傷。

　　他聽見部下哭著低喃「果然又是這樣了」。

　　他方才要部下搶救那名男士兵的性命，但失敗了。

　　他知道部下本來就是這種有些多愁善感的個性。雖然堅強，但也會輕易落淚。

　　「……妳覺得會變成這樣是理所當然的嗎？」

　　部下沉默了晌，抹乾眼淚才回應，「從第一次牆外調查就覺得會是那樣了……本來在第一次的調查時，我也早該死了才對。」

　　只是偶然才活了下來。她說。

　　他始終並不是個擅長安慰別人的人。

　　所以一開始對於她的低潮，他什麼也沒說。

　　「果然最後──每個人都會變成那個樣子。」

　　腐壞。
　　被撕裂。
　　被肢解。
　　被啃食。
　　被破壞。
　　毫無夢想。
　　毫無未來。
　　連過去也毫無意義。
　　不成人形的腐敗人體。
　　佩特拉說，會變成這種樣子吧。

　　他在奔馳的馬上回過頭，望向跟在自己左側方的部下。

　　部下的眼淚。

　　部下的動搖。

　　部下的悲傷。

　　以及即使如此，仍是在他的注視下努力回以笑容的她──

　　他將一切盡收眼底，再度將視線移至前方。

02.

　　回到城牆內後，里維在兩人獨處時再度延續了白天的話題。

　　「──妳不需要考慮這種事。」

　　佩特拉輕輕回了一句：為什麼？

　　「就算有所覺悟，也並不是就是──會變成那個樣子。」

　　佩特拉感受到來自長官笨拙的安慰……又或者不是安慰，僅僅只是里維在訴說他想說的話而已。她有些難受地笑了：「因為兵長說會將巨人給全數滅絕嗎？」

　　他皺眉，「我可是認真的。」

　　「我知道您是認真的。」

　　他們對視並僵持了一會，最後是佩特拉先行認輸。她困窘地別過頭，里維瞥見她的耳根紅了，光是凝視就能夠讓她感到害羞。

　　「……佩特拉，妳在這裡。」

　　「……？」

　　「妳就在這裡。」

　　「啊……嗯。是啊。」

　　「──妳以後也該待在這裡。」

　　在他的身邊，

　　就在這個位置。

　　哪裡也不去。

　　她感覺到里維似乎是想這麼說。

　　佩特拉又覺得難受了。

　　難受，痛苦，苦不堪言。

　　她手上──為那名男士兵止血的觸感還殘留著──那名男士兵漸漸在他手中衰弱逐漸死去的觸感，以及殺戮巨人的觸感與血腥味，也全部都並行存在著。

　　「兵長──」她停頓一下，忍著一瞬間就要流洩出的哽咽，再度將話接下去。

　　「我啊，哪裡都不會去的喔。」

　　她記得她當時是如此回答。

　　但是，那時她是帶著什麼表情呢？

03.

　　其實在里維對她說出那些話語時──她就察覺了她和他的距離了。

　　她突然覺得里維離他很遙遠。

　　明明近在咫尺，卻又如此遙不可及。

　　佩特拉想著，這個，一定就是所謂的現實。

　　不是突然才產生的──並非唐突才出現的，與那無關，而是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就決定好的事。

　　在非常遙遠的以前，里維與佩特拉就是這樣的距離了。

　　觸碰不了、無法縮短、無可奈何、無可轉圜的餘地。

　　界線。

　　限度。

　　極限。

　　光是到達這個距離，就已經是極限了。

　　里維對她說「妳在這裡」。

　　佩特拉則是想對他說，

　　「您明明就在這裡。」

　　儘管佩特拉覺得，能在這個位置已經非常心滿意足了。

　　就在這裡，在只要里維回過頭──就可以看得見她的地方。這裡就是她所該存在之處，是她該歸去之處。

　　這樣就夠了。

　　兵長的那一句「妳以後也該待在這裡」，就已經是至高無上的──幸福了。

　　她明明也是──那裡都不想去的啊。

04.

　　她撒了謊。

05.

　　「兵長，您是真的要消滅巨人呢。」

　　那句話現在想來是帶有那麼點揶揄意味的──但佩特拉當然沒有那個意思。

　　「……那是當然的。」

　　「也是呢，畢竟，和那個士兵這麼約定了。而且兵長會說到做到的，對吧？」

　　里維只是斜眼看她，有些摸不清楚佩特拉說出這些話的意圖。

　　「那又怎樣？」他最後才這麼說。

　　「沒什麼啦，只是覺得，兵長好像總是看得比別人更高更遠。」

　　「…………」

　　「──我這句話沒有在諷刺您身高的意思！」佩特拉哭喪著臉慌忙解釋著，因為里維的目光突然轉趨凌厲。

　　「真的沒有！請您相信我！」

　　里維若有似無地嘆了口氣，收回了半認真的責備目光。

　　「妳到底想說什麼？」

　　佩特拉卻突然紅了臉。

　　「──其實也沒什麼啦，不過呢，那個……我是說，要消滅巨人──呃，雖然呢，兵長當然是要消滅巨人嘛，所以一直看著前方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所以，嗯，怎麼說……」

　　由於話語實在是過於支離破碎，里維在聽到一半就開始不耐煩：「妳給我說清楚。」同時粗魯地打了一下她的頭，這幾乎已經快變成里維的習慣動作。

　　佩特拉深深吸了一口氣：「是、是的，我要說的是────」

　　「…………果然還是算了。」

　　里維一度差點被激怒了。

06.

　　──即使您在那麼遙遠的彼方。

　　──即使您所瞻望之處也是如此遙遠。

　　──即使我永遠進入不了您的視線範圍。

　　──即使如此，

　　這樣的我，也可以待在您的身邊嗎？

　　將心臟獻給你。

　　將一切獻給你。

　　想要存在於此。

　　想要在您呼喚著我時，我就能回應你的距離。

　　因為您說我該待在這裡，所以我就在這裡了。

　　我在這裡。
　　我在這裡。

　　──我就在這裡喔。

　　……這些全部都是。

　　佩特拉當時無法來得及訴說的言語。

07.

　　然後里維回過頭。

　　然後佩特拉不在那裡了。

-Fin-

　　被動畫九話激到的…！

　　不管啦官方不給菜吃嘛，那我自己種啦(哭哭)

　　很短的一篇。